明日午后,东湖上,湖心亭见。
杜玉章轻轻一笑。再怎么咒骂,也不过是武夫的暴脾气——可最终的见面,就意味着徐骁秋,还是屈服了!
“你说你答应了我什么!”
韩渊走上前来,一把扯下杜玉章手中信笺。他气得直喘气,额上青筋暴起。杜玉章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奸猾无比的重臣,这样失态的样子。
“你明明说过,不会动徐家粮饷,更不会牵连白皎然!可是现在呢?我刚才得了线报,徐家突然在西蛮边疆陈兵数万,更有几支精锐赶赴京城!江南粮食冻结,徐家大少爷不知所踪——偏偏购下那些粮食的,是你那个师兄木朗!摆明了,这是徐氏因为粮草打算跟你翻脸,直接就牵扯到了西蛮和谈!现在和谈是白皎然出面,他那个认死理的性子,只怕要与徐家结下大仇!”
韩渊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杯盏被震得一跳,一阵细微叮嗡声。
杜玉章仔细打量了韩渊。他眉头微微蹙起,问的话却全不相干。
“原来,现在是你在替陛下做眼睛?”
“……”
“传闻历代先皇都有一只眼睛。这人本职或许与斥候密报毫不相干,却私下得命,掌握庞大人员网络,替先皇刺探情报。上到百官,下到平民,只要是陛下感兴趣的,这人都要定期汇报。是么?”
“杜大人,你喝醉了不成?哪里来的山野传闻,你竟然也信?我要有那么大能耐,早就叫陛下直接将你的宰相位置让给我了!叫你们那个白皎然给我做个小副手,每天端茶倒水铺床暖被,还做什么知府?”
韩渊矢口否认,推得干干净净。杜玉章见他这样,反而摇头苦笑。
“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不承认也正常。只是韩大人,我师兄已经动了粮草,也联系了徐将军,那封信你也看见了。这么大的事,早晚陛下会知道。你我相识一场,这功劳与其送了旁人,倒不如送了你。”
“他联系了徐将军?说的倒轻巧!是你杜玉章胁迫了徐将军吧!”
韩渊避开话题,只揪着徐家事情不放。
“杜大人,我早就问过你,是不是自己找死?现在看来,你何止是找死。你是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都不肯罢休!你把徐骁秋大儿子关在天牢,人家不过睡了二十来个小妞,你非说人家睡了四十来个,逼死二十多个,其中还有郡守的女儿,守备的小妾!人家不认都不行,除了尸体没找到,从人证到物证都搜集得那么齐全——杜大人,徐家是傻当兵的,老子可是办案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全的证据!三天前在泥地里踩了个脚印,三天后你去拓印居然还完完整整——你糊弄鬼呢?”
“没有糊弄鬼,就糊弄糊弄徐骁秋。”
杜玉章笑了起来,
“我倒没想到韩大人居然对这事情这样上心,还替我查了一遍证据漏洞。韩大人,等我明日会过了徐骁秋,再请您详谈。”
“……”
韩渊原本还以为,杜玉章多少能听人点劝。可现在看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简直跟那个小王八蛋白皎然一个德行!他韩大人英名赫赫,陛下面前也一样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偏偏在这种耿直忠臣面前吃瘪?
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