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宁顿住动作,眉头蹙起。他能感觉到那纤长手指冷得像个死人,掌心满是黏腻冷汗。李广宁低下头,看到那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尖毫无血色。他的目光从手腕一点点移到那人脸上——杜玉章眼窝青白,唇色惨淡,目光都涣散了。
李广宁伸手摸了摸杜玉章的脸。杜玉章额头冰冷一片,两颊却潮热如火。像是有什么在他心里勾了一下,让他说话都柔声了些,
“果然是病得狠了。朕不过稍加宠爱,就这样经不住。杜卿,你这样孱弱可怎么行?”
杜玉章惨笑一声,避开这话题。
“陛下答应了臣,要赐臣恩典的。却不能这样就走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
方才与杜玉章亲近一番,李广宁心情很好。他笑着问,
“杜卿想要什么?说罢。”
李广宁坐下了,顺手将杜玉章从书案上拽起来,往自己怀中一带。杜玉章天昏地旋,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李广宁怀中。
李广宁将杜玉章双腿一分,叫他跨坐在自己膝盖上。这算是寻常姿势,但此刻的杜玉章,腿根哪里经得住这样撕扯?腿根像是刀砍斧凿,杜玉章瞳孔一缩,直接软在李广宁怀里。
杜玉章身子发抖,缩在李广宁怀中不住喘息。
“杜卿?”
这次,李广宁也发觉了不妥。他眉头锁成川字,将杜玉章下巴挑起。
“这是干什么?你哪里觉得不好了?”
“臣……臣只是大病初愈……缓一缓就好了……”
“既然这样虚弱,就不该到处乱走。杜卿,要我说,你那什么西蛮的事情,只要交给白爱卿就好。朕下一道旨意,叫徐将军罢手,不许与他们纠缠。不过是合谈——谁谈不是一样?”
杜玉章摇摇头,汗水从他下颏滑落下来。
“这件事,必须臣亲自去做。徐将军那边,臣可从江南腹地的粮饷入手……”
“你想掐了他们的军粮军饷?你想都不要想!”
李广宁脸猛地一沉,
“军粮军饷就是门阀武将的命根子,你要敢动这个,他们拼着谋反也要弄死你!杜玉章,你不要以为朕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这件事,哪怕是朕亲自动了,也风险极大!”
“陛下的意思,是军粮军饷,谁动都是个死字。就连陛下,也不可能保全此人了。是么?”
“若是能够随意摆布他们,朕还会容他们在此嚣张这么些年?”
李广宁的脸色愈发难看,
“搞到今日局面,还不是拜你们杜氏所赐!若不是你们带着江南富户倒向老七,朕如今会如此被动?到现在,江南腹地的粮,和西北边境的兵,还在勾结,也还是我大燕的内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