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宁说着,拽起杜玉章的头发,将脸埋在他微湿的发丝内。
“……说啊,你凭什么?”
“臣……”
“若是说得不对——杜玉章,今日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知道么?”
杜玉章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李广宁,这是真的要责办他,好给徐玉秋出气?
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而李广宁的手指插进了他发丝中,轻柔地梳弄他的头发。
“杜卿,来,你来告诉朕。到底什么人,才能爬得进朕的寝宫,承受朕的雨露之恩呢?”
“自然是陛下心爱的……”
杜玉章战战兢兢,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心却因了这个话题绞痛着。
不论那人是谁,都不可能是他。从前他是李广宁对那明月求而不得的一个替身,现如今他不过是李广宁发泄火气的一个容器。
他从来不可能是李广宁心爱之人。虽然他喜欢了李广宁整整十年。
“朕心爱的……什么人?”
“……臣不知。”
寓此言 “不知?”
那一只插在杜玉章发丝中的手,慢慢收紧了。杜玉章能感觉到自己头皮都被扯得紧绷着,一阵阵的刺疼。
可他不敢求饶。
“你可以猜一猜。朕心爱的人,会是谁呢?”
“陛下,臣猜不出。”
“你怎么不猜——那就是杜卿你?”
李广宁说着,眼睛看着杜玉章,他的眼神在发光。
“因为臣有自知之明。臣知道,陛下心上之人或许不是徐玉秋,却绝不可能是臣。陛下早就说过,臣污秽不堪,不知廉耻——这样的一个人,怎敢奢望陛下的垂青?臣侍奉陛下,也不过是尽人臣的本分。为了陛下开心而已,臣却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说完这句,杜玉章闭上了眼,等待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双紧紧揪着他头发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好一个杜玉章。”
李广宁起身时,依旧摇摇晃晃。带着醉意,他用力在杜玉章脸上拍着,啪啪作响,将那细白的皮肤都拍得红肿起来。
他眼中的光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无尽深渊般的黑暗。
“朕就喜欢你这一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过是个下贱的东西,朕的小玩意儿。”
李广宁突然站直身体,声音也提高了。
“来,将朕的赏赐送进来,赏我杜卿这份自知之明!”
只听一片应诺,房门被人推开了,突然亮起的一片烛光晃疼了杜玉章的双眼。一群太监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彩盒。头一个是冠冕,上面镶嵌绛紫浅蓝的宝石,第二个则是全套的内袍外衣,也是一水的浅淡青色,在烛光下波光粼粼,水光一样温柔。剩下的便是珠玉宝石,财帛器具,在地上摆了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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