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杜行清收回手站起了身,唇边露出个笑来,慢悠悠的朝自己院门走:“来日方长。”
第二日第一缕晨曦透过天边的时候,文絮璁就被窗框上照进来的阳光扰醒了,夏天日长夜短,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其实也不是很早,在文絮璁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用过饭后,文絮璁在窗口,借着微风,打量着靖州的明媚春光,心思却不自觉的飘到哪去,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应该是还没起吧。
手指抚在窗框上,文絮璁垂在身前的袖子在清晨的微光里和着枝头树梢一起晃动,又轻又淡,像天上浮着的云。
“文少爷,”穿着寻常的谢枝江进屋来,朝他笑着拱手行礼:“昨夜睡得可好?”
浮云被收起来,文絮璁转身看着他,也许是一晚上的时间让谢枝江心里有了心里建设,总之今日他脸上神色轻松,比之昨日畏惧紧张,好得太多。
文絮璁只是面上看着不近人情,但是没有那些富家子弟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做派,所以他点头有礼的回道;“很好。”
谢枝江呼出一口气,心里觉得这丞相家的小少爷还挺好说话的。
其实他今早上来也不为别的,昨晚上他思来想去,文絮璁和杜行清来到他的靖州,又说是偷税漏税的事儿,大抵也是田间收成的问题,所以还不如带他们到山野地头去看看,那些粮食收成几何,一问变知,好过他老老实实的回答,别人睥着眼,半真半假的问一句是吗。
谢枝江提出带着文絮璁去乡下看看收成的时候,文絮璁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不过就是出院门,余光微微瞥到旁边院落时,文絮璁稍稍的顿了顿,随即又面不改色的和谢枝江走远了。
出了谢府大门,他们坐上了去田间的马车。马车一路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一柱香的时间,谢枝江在外敲了车壁,喊:“文公子,这小路马车走不过去,得劳烦你下车走一段。”
话音未落,文絮璁掀开帘子,探身出来,干脆利落的下了马车。
这一套动作堪称迅速,谢枝江愣了愣,乍然有一种这细皮嫩肉的丞相公子早就不耐烦坐马车的感觉。
“啊,这边请,”愣归愣,谢枝江收回不合时宜的想法,给文絮璁带路:“乡野小路不好走,文公子仔细脚下。”
文絮璁点点头,跟在谢枝江身后往前走。
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青黄交接的田地向远处蔓延,苍穹低的仿佛触手可及,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呼啸而至,带来一股文絮璁从来没见过的,充满着生机的气息。
地里农人正在弯腰劳作,除草,点豆,栽苗,采摘,彼时三五聊天,干的热火朝天,一片喧嚣又热切的景象。
那些在地里劳作的人看见他们这一行声势浩大,又穿得好看的人,忍不住投来好奇的视线,有人认出了谢枝江:“哟!这不是知府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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