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音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吃独食?薅集体羊毛?
冯胜阳可真会给她扣帽子。
这些天做饭的野蒜、野葱全是她和柳絮两个人下工以后上山采的,昨天她们还从河里捞了条不小的草鱼,拿回来给大家炖了吃。这时候怎么不见有人说她们薅集体羊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两天我和柳絮采的野蒜野葱足够咱们吃七八天,用来换一顿酱油醋难道还不够?冯班长,你手里这个蒜头还是我采的呢。”
陆如音声音凉凉,眼神凉凉,瞥了一眼冯胜阳手里的蒜头。
“这怎么能一样?”冯胜阳尖刻地说,“野葱野蒜漫山遍野都是,随便就能采一大筐。酱油醋都是拿粮票换的,你们用集体的调料吃独食,就得上交粮票!”
他昨天想清楚了,这里是乡下,离宁州市七八十公里,就算陆如音有一个当兵的哥哥能咋样?他是班长,是红太阳生产大队资历最老的知青。
他怕啥?怕啥?
“交粮票就交粮票,但是你得说清楚交给谁。大队长?村书记还是公社干部?”陆如音财大气粗,她还真不缺粮票。
冯胜阳噎了一下,才没好气道:“你们这些现在的年轻人干啥啥不行,脾气还都不小。这样吧,这事我替你顶了,省得你受罚。但是你得把粮票给我,也好让我给上面有个交代。”
嗬,好一幅大义凛然模样。真把人当傻子呢。
别说陆如音,就连柳絮也觉得这话不对头。
“冯班长这话说得可不对,搞得好像我和如音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再说了,就算我们有错,那也是我们自己承担,哪有让你代为受过的道理。班长你只管和我们一起去见村委干部,要是在村子里说不清,那咱们就到县里说。”
柳絮讲话的声音软软糯糯,但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行,你们两个真行,既然二位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这个老前辈不照顾你们年轻人。”
冯胜阳把烟屁股狠狠捻了一捻,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了指柳絮和陆如音。
“我现在就去向组织反应你们薅集体羊毛的事。”
“那正好,我也想向组织反映你偷集体猪油膏的事。”
冯胜阳脊背一凉,眼睛和鼻孔忽然都张得老大,见鬼一样瞪着陆如音。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偷猪油膏的事?那时候他们这帮新知青可还没来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冯班长,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干得那点脏事没人知道吧?”
偷猪油膏的事陆如音是从小说里知道的,现在正好拿出来对峙。
“你胡说!”冯胜阳急了,梗着脖子大嚷,心中却慌得一批。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被人发现呢?这个死丫头究竟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冯班长不会真以为自己做得那些好事没人知道吧?”
冯胜阳更慌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鼻尖上那颗尤其大“啪嗒”一下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