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在放斯诺克威尔士公开赛的半决赛,解说嗓音醇厚,娓娓道来,更衬得客厅里一片沉静如水。
戚白很快吃完了一碗馄饨,端着空碗站起了身:“下次别放醋。”
樊快雪听他这么自来熟的一句,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继而又略觉不爽,姓戚的还真把他这儿当食堂了?
戚白对上他要蹙眉的表情,忙笑着说:“虽然放了醋,但味道还是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恭维,樊快雪吐出一口气,目光又转向电视。
戚白端着空碗去了厨房,很快,厨房里传出来哗哗的水声,樊快雪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戚白背对着这边,长身玉立在水池前,微微低着头,与电视里流出来的背景音莫名和谐。
樊快雪看着看着,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时光在水声中逆转,他和戚白站在十年前那个家里的厨房,并肩洗碗,低声说笑……
如果当时不是樊镇东误会,戚白没有走,而是在他家里住完那个暑假,然后他们一起参加高考,现在又会怎么样呢?
他大概依然会去念警校,戚白可能读设计或经济?
樊镇东多了一个儿子,还是亲生的,樊时晴估计会被戚白惯得更熊,不过也不好说,戚白看着好脾气,其实比他冷静果断,他才是心肠软的那个。而龚素贞大概会更厌烦他。
至于戚家湾那一家子,戚青松赌博欠高利贷?他才不会惯着,像戚白那样拿钱给他还债,他会直接抓赌把老头子拷进派出所,多来几次,管保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赌!但戚白真的是惯着戚青松吗?是不打算付出感情、花钱买清净和心安才对。
樊快雪猝然收回视线,捏着烟向卧室里走去。
燃着烟,樊快雪摸出了手机,鬼使神差打开微信,找到戚白的头像点进去,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头像是一片在风中飘落的叶子,名字就是戚白,朋友圈只有一条,樊快雪的瞳孔倏地紧缩了一下——
那分明是他家茶几的桌布,当中摆着除夕夜他亲手煮的那一碗微微冒着热气的砂锅土豆粉,配的文字是:新年快乐。
樊快雪又往下滑了几下,最终发现,戚白的朋友圈确实只发了这一条,不是因为设置了几天或者几个月所见。
这一瞬间,樊快雪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舔了舔唇角,摁熄屏幕,深深吸了一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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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从厨房里出来,客厅里电视还在放着,不见樊快雪身影,他顺着敞开的卧室门向里面望去,在阳台上找到那道影子,被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恰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戚白弯腰拿起来,解锁,是常泽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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