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不是那种心里能存得住话儿的人,即便他十七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十岁的灵魂,也依然没有城府,吃饭的时候他几次忍不住想跟戚白说点什么,最终都强行把冲动压了下去。
跟戚白说什么?说他重生了?戚白会吓死吧。
两个人都吃得很慢,吃完出来已经□□点钟了,一起晃悠着往彩票店去。
樊快雪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语气悔不当初:“我当时一直在犹豫是2:1还是3:1,最后买了3:1,你说我干嘛就买了3:1啊……”
“兄弟,别说了,跟你一样,咱们都是跟发财无缘啊!”
“哎!”
樊快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彩票,嘴角扬了起来,七万翻成十四万,这样加上手里的六万多和没到手的五万,他就有二十五万了,不对,是戚白就有二十五万了。他心情顿时大好,回头冲戚白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挤到了柜台前面:“老板,看看我的。”
店里人来人往,戚白靠在门口,看了会儿樊快雪笑得压不下去的嘴角,恍然回神,强行把注意力放在里店里来往的人身上,可尽管如此,脑子里还是回闪着刚才吃饭的时候,樊快雪给他舀汤夹菜的样子……
余光里闪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勾起戚白久远的记忆,他倏忽转过脸去,望着那个黄毛,慢慢站直了身体。
当年当兵的时候,他参与过一起边境禁毒的行动,亲眼见到过一个人毒瘾犯了是什么样,因为第一次见,触目惊心,所以印象深刻。
那个黄毛此刻的样子,差不多就是那个情形。
戚白看了好一会儿,才察觉樊快雪也在看那个黄毛,两个人视线碰了一下,他怔了一下,若无其事朝樊快雪点了下下巴。
“就快好了。”樊快雪又扫了眼那个黄毛,趴回了柜台上。
在闹市区,看到有人犯了毒瘾,怎么办?戚白迅速在心里过了一下这个问题,报警吗?报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你没有接触过,怎么会知道对方是毒瘾犯了而不是感冒发困?这也是一个问题,不光要回答警察,还要回答樊快雪。
戚白犹豫不决的时候,樊快雪走到了他身畔,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我还有点事儿,要不你先打车回去?”
戚白心提了一下,他估计樊快雪也看出来了,大概还想管。
他的经验来自于他曾经亲眼看到过,那樊快雪呢?戚白不觉深深看了樊快雪一眼。
樊快雪被戚白看得心里头发虚,那是一种不太让人舒服的探究的质疑的目光,带着某一种想要挑开什么的力量,直直地刺入他的眼底,让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樊快雪下意识舔了下嘴角,干笑着问:“怎么了?”
戚白收回了视线,回头看了一眼,黄毛已经走到了路边上,正在抬手招车。他转回来,眼神忽然变得清透,但也依然锐利:“再晚就来不及了,回头再说。”说罢就朝店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