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儿看不出年岁,但应该年纪不大,衣不蔽体,一根破烂的布条围着下半身,不曾修剪的头发乱蓬蓬地挡住了一张脸,每次呼吸都仿佛在用全身使劲颤抖。
当戚柏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头, 看向了戚柏。手里抓着那块腐肉, 头发遮住的眼睛, 从缝隙间透出一片茫然无措。
逐渐看清以后, 戚柏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因为无论怎么打量,这都是个孩子, 而且怎么看都不大像能打赢他的样子。
反而这小孩儿似乎有点怕他。
戚柏从找回身体的欣慰和对周围环境的紧张中缓过来, 摆摆手:“你别管我, 当我不存在。”
然后背过身去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事实上,戚柏对于周遭一切都有用不真实的感知。他毕竟在天上飘了那么久,还以为这些都是幻觉。
戚柏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时空,不管他是怎么掉在这里的,现在他都得想办法回去祭台。
要找到离开的办法,首先第一步,先离开这个黑水窟。
戚柏从头到尾,根本也不把身后的小倒霉蛋放在眼里。
再诡异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现在只要那个少年不大喊救命吸引来别人,戚柏就无所谓。
然而身后的铁索摩擦声再次传来。
戚柏正观察黑水,忽然听到这动静,警觉回头,目光凶慑地看着对方——
他以为这家伙要偷袭他,把他推进黑水。
要真那样,戚柏估计就得连骨头带肉都化在里面。
不过对方被铁索套得死死的,和戚柏之间起码还有两米距离,永远迈不过来。
只是那块流着血的生肉被推了过来。
戚柏:“?”
对方递完食物,又缩回去,背紧紧贴在石柱上。
戚柏想到这个小孩儿被关了十年,期间估计从来没有见过外人,但凡能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不是来送饭的,就是想处决他的吶拜缇和马迦。
他肯定把自己当成被关押的同伴了。现在跟戚柏献礼示好呢。
戚柏能理解一个独守牢狱十年的人,突然迎来一个新室友的心情。
但是他看了看那肉块,还是不由露出了反胃的表情。
“你自己吃吧。”
戚柏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他也没什么心思和这个孩子讲礼,扔下这句话,又转过头继续观察黑水。
这水质和普通的水流不同,黏黏糊糊,有些稠密。戚柏伸出一根指头,搅了搅,感觉阻力颇大,没有工具的话很难淌过去。
他收回手指,然后愣住了。
疼痛后知后觉袭来,他的指尖竟然就在这短短几秒钟被轻微腐蚀,险些露出指甲盖里的嫩肉。
照这种腐蚀程度,想要在里面游动或行走,几乎不可能。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戚柏彻底变成这囚犯小孩儿的室友了。他有些烦躁,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