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短暂地陪陆谴换了个话题,
“但我需要提醒你,陆谴,封印我的那些年,你无法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的天赋血脉,因为强行封印我,诅咒之力会反噬你。看,这是两败俱伤的坏结果。”
“谢谢提醒。”陆谴漫不经心地说。
“所以在世界末日前,我们应该和平相处。”
“如果你不再制造杀戮,我会考虑。”
“你知道那不可能,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追逐最后的黑暗。好了,玩笑到此结束。”
在灾厄的幻境里,陆谴的五感六识都被封闭。
如果他的精神力足够充沛,这一切很容易就能打破,但现在,他只有等待。
等灾厄把它的力量也浪费干净。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互相都无法威胁到彼此,气氛似乎和谐到诡异。
“容我诚实地说,陆谴,你现在很不理智。你一生都在等待的那个时机,杀了我,或者被我杀掉的那个时机。现在它就在你面前了,你却要去陪一个小鬼找神明眼。”
“我几时说过希望被你杀掉。”
“我了解你,陆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想想,数以万年的岁月带给你的是什么?力量?智慧?先知或全能?”
灾厄好像褪掉了它那层笨拙的仓皇,缓慢而冷冽地说:“是孤独。”
陆谴却笑了。
“你在嘲笑我得出的结论。”
迷雾所制造的粘稠的黑暗,忽然挤压向陆谴。
他在突如其来的窒息中缓缓闭上眼,对于灾厄的焦躁愤怒都淡漠地无视。
“陆谴,你的一生很漫长,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意义。你就像是为了克制我而存活在这样乏善可陈的世界上,强大得那样无趣。你不敢承认你孤独,因为那样就表明——”
它学会了人类说话的艺术,在下结论前刻意顿了顿,才说:
“——这几万年,你都是在坚持一个错误的选择。”
陆谴仍然闭着眼,沉入混沌的黑色。
好像他根本没有听见灾厄的话。
灾厄却并不被他的反应所动摇。
它的声音空洞而悠远,像来自远方,又像停在耳边的风声。它反反复复地追问,试图迫使平静的水面大浪滔天。
“为什么不承认,你早就受够了这种无聊的人生,你比任何人都要求死心切。”
或许是它太吵了,陆谴终究蹙了眉。
从人类的意识里所得到的思想和情绪,共同补给了灾厄的智慧,让它在这一刻无比聪明。
它认为自己抓住了陆谴的唯一弱点。
“陆谴,救下世人没有意义,就像你救下那小鬼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仍然会看着他死去,就像你曾经看着无数人死去。这个世界是脆弱的,唯有黑暗给你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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