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或许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自从碰上六千后,他好像没有再挨过饿,没有再被噩梦困扰,没有再在每一个惊醒的夜晚坐在潮湿的招待所墙角、思考他为什么还在苟延残喘着。
戚柏突然低头,看到终端机里躺着六千刚刚发来的消息。
他反复查看,以确保这不是他失眠头晕带来的幻觉。
——现在就可以来。
好,确定是真的了。
六千的消息是真的,因此六千这个人是真的。
四肢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戚柏光着两只脚稳稳落地,把终端往屁股兜里一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去。
打开房门,对面就是陆谴的房间。
戚柏顶着一脸病入膏肓的疲态,两个乌黑的眼圈,在原地顿了两秒,随后突然暴起,飞也似地朝那头撞去。
好觉,美梦,温柔的怀抱……
有生以来第一次,许下愿望立刻被实现的空前满足。
这感觉既陌生又让人兴奋。
喜欢吗?
当然。
像鱼虾总会需要水,像流浪汉喜欢一个家,像天冷了会靠近火堆。
这种喜欢没有风思留说得那么复杂。
戚柏喜欢睡一场好觉,于是自然就喜欢六千。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门在被戚柏撞响前,先行打开了。
陆谴几乎是顺手接住了这人的长手长脚。
“小心。”
听到陆谴声音的那一瞬间,戚柏忽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荒谬的:喜欢或不喜欢有什么好纠结的?
戚柏觉得他未必是像情人一样地喜欢六千。
他可能就是喜欢跟对方待在一起,因为舒服,安心,吃得饱,睡得好。所有幼稚的理由都是他愿意靠近六千的动机。
但他又未必不像情人那样地喜欢六千。
戚柏可不保证未来他的战友情会不会变质,但这不是一晚上能思考出结果的事情。
当他扑通一下飞进陆谴怀里的时候,他觉得任何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我还是想挨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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