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包裹严实的司机当场软在地上,过了很久才恢复一点力气,艰难地爬进另一个忏悔室里,就在我躲藏的柜子的另一边。”
说到这里,学生妹妹已经互相拥抱着说:“说好的温情故事呢?”
岑今大手一挥,说:“没说完。司机在忏悔室里说,他的父亲是一名小偷,后来在动乱年代被枪毙。为了生存,他也变成一个小偷,从别人家偷电线、铁、学校的玻璃窗到入室盗窃,监狱进出多次。
某次,他在监狱里遇到一个黑老大,让他去立本偷一幅画,薪酬丰厚到让他动心的地步。司机出狱后准备偷渡立本,在家里看到他兄嫂和母亲存下来的钱,控制不住偷了钱。
他当时不差钱,就是想过瘾。
偷就像毒品深深扎根在他的血管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而偷东西就能缓解这种心里头的痒。
他成功从立本偷到那幅画,但是没给黑老大,他被枪毙了。
他浑浑噩噩地带着画回家,路上顺手摸了一个路人的钱包,脸上高兴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僵硬住,因为他发现摸来的钱包消失,反而掌心多了一只眼睛。
司机恐惧惶然,无法克制偷瘾,以至于身上的眼睛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疯,他祈求医生帮忙挖出他的眼睛,可是医生将他送去精神病院。
他逃了出来,回到老家,躲在阁楼里,感觉全身的眼睛都在叫嚣着‘寂寞’,它们想偷窥,想偷东西,他拼命地克制,每天都在挖身上的眼睛,可还是忍不住在墙上挖出无数个洞,满足它们的偷窥欲。
直到某天他崩溃地发现,母亲和兄嫂的眼睛都被偷走,他知道是谁偷走的。
他在搬去老屋的前天晚上偷偷潜入侄女的房间,站在侄女的床头,风扇在身后呼呼地刮着,而他颤抖着手掀开侄女的衣襟,看到胸口处一道黑线裂开,乌黑色的眼球左右转动几圈,猛然盯住他。
司机说:‘那一刻,我仿佛听到房间里充满尖锐的嬉笑声,是眼睛在笑,也是画在笑,我想杀了侄女,但是最终下不去手。’
后来他逃到大城市去当一个不敢见光的司机,每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时间一久,他已经分不清身上的眼睛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幻觉。
他也不知道侄女身上的眼睛是真实还是幻觉。
他生命中只剩下一件事,获得救赎的死亡。”
“卧槽!”帽子少年忍不住搓着胳膊浮起的鸡皮疙瘩,竖起大拇指说:“牛,太强了。切合我的关键词:幻觉。”
他忍不住兴致勃勃地分析:“司机偷了那幅画之后,他就开始活在幻觉和真实来回交织的世界里,身上的眼睛应该是幻觉,侄女的眼睛……听刚才环卫工的描述,有可能是幻觉、也有可能是真实的。
真实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司机的兄嫂母亲的眼睛都被挖了,二是混混扒开环卫工的衣服时受到剧烈惊吓,有可能是看到胸口的眼睛。
幻觉的理由则是律师。
当时律师趴在门缝看到红高跟,他的恐惧点在于门后有东西偷窥他,而不是脚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