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听着他暴怒时的言语,毫不怀疑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多好笑。
不爱的时候,看自己像野狗一样在沼泥里摸爬滚打、奋力逃生,将自己的脸面狠狠地踩在脚下。
爱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每块骨头都刻上他的名字,哪怕自己变成一个任他摆布的木偶,也不肯放手。
秦庄捂着脸,笑声空洞,仿佛看见了自己那再无半点光亮的余生,还有不得不与樊青河共处的日日夜夜。
悲哀酿成了毒液,和着泪一起淹入咽喉,将他脖子以下都埋在绝望里。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出了手。
却不是攻击,而是抢走了离他最近那黑衣人的枪。
“唰唰唰。”樊青河周围的人同时拔枪,枪口齐齐指向他,大有一出现异动就击毙他的做派。
秦庄打开保险栓,却不是对着樊青河,而是朝着他自己的太阳穴。
他在赌,赌樊青河并不那么希望他死,赌樊青河更想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樊青河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紧盯着秦庄,道:“你不用恐吓我,这一招没用。”
而秦庄只是一步步往后退,很快便退到房门口,紧而上了天台。
保镖们怕伤到他,都不敢跟得太紧。
樊青河一路推着轮椅,追随而去,到了有楼梯的地方,干脆舍了轮椅,扶着栏杆站起身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距离他伤腿愈合还有一段漫长的时日,可樊青河再顾不得其他,只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想将他拉回自己身边。
“不要再过来了。”秦庄终于在边缘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平静到死寂的声音对他道。
他那么单薄,又那么脆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此生所有的坚硬与柔软,都在这一场对峙中消耗了干净。
“我爱过你啊……”秦庄喃喃道,目光中带着怀念,但更多的是无可愈合的伤:“我曾那样真诚地爱过你啊……”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那些美好都像日光下的冰雪一样,融了个干净。曾经的洁白染上泥土的污浊,再不复半分纯粹。
“放了我吧。”他说,似决绝似哀求。
樊青河缓缓摇了摇头。
秦庄在赌,他也在赌。
他不相信秦庄花费这么多心思,布这样一盘棋,只是为了自杀。
所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不会放你走的,想都别想。”
风渐起,秦庄在这扑面而来的绝望里失了神,持枪的手也有一瞬间的松懈。
而这时樊青河已悄无声息地上前几步,再一把扑到他面前,去抢他手里的枪。
秦庄知道,若这次还不能成功,他将再没有机会脱逃。
樊青河也用了十二分力气去阻止,他体格和体力本都比秦庄高出一截,可由于大病未愈,不复之前英勇,争抢了半天也没能得手。
保镖们眼见樊青河没能占得了上风,也三三两两向天台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