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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庄心头忽地重重一顿,有些不好的预感霎时浮了上来。

不远处那辆停驻的黑色轿车后车门打开,那个毁了秦庄一辈子的恶魔急不可耐地下车,像要抓什么偷人的妻子一样,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秦庄将身体陷在后座里,空气堵塞在两肺中,再吐不出来。

陆寒江也不自觉地将方向盘攥得死紧,呼吸声重得仿佛能击毁车窗。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场出逃……失败了。

陆寒江在驾驶座上坐立不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嗓音对秦庄道:“老师,我们撞过去吧,好不好?”

秦庄摇了摇头。

他知道不可能的,以樊青河心狠手辣的程度,怎么可能给他们脱逃的机会。

当樊青河出现时,秦庄不复离开时的急切,也失去了奔往自由的热烈,仿佛变成了一个在牢房里默默等待枪决的死囚。

他蠕动干裂的唇,吐声道:“就到这里为止吧。”

他用仅剩的力气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伸手去掰车门。

陆寒江想挽留,可还没等他抓住秦庄,就叫人抢占了先机。

樊青河站在门外,不容辩驳的嗓音穿透进来,跟他那张阴恻恻的脸一样让人通体生寒:“下车。”

若是换了以前,秦庄很想逆着他的锋芒挑衅一下,哪怕会被殴打,也能欣赏到樊青河无可奈何的模样。

可现在他有些累了。

兜兜转转,翻来覆去,还是没能逃离这座囚牢。

他依然是樊青河掌中的金丝雀,被细细的金链子拴着,到死都无法挣开。

在樊青河碰到他之前,陆寒江已经率先下车扑了过去,他挡在秦庄面前,试图阻拦那比他体格大了整整一号的男人。

“老师快走啊!”陆寒江在扭头提醒秦庄的同时,挨了樊青河全力一拳,顿时痛得像虾米一样蜷曲下去。

樊青河是个练家子,单是赤手空拳,都能让人生不如死。这一点秦庄领教过多次,早已烂熟于心。

再一看,樊青河枪已出了手,就抵在陆寒江额头:“你再敢多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秦庄站在桥上,底下是汹涌的江潮。

而他的心也如这沸腾的江水一般,滚滚流过贫瘠的肝肠,冲刮着无法愈合的旧伤。

“我跟你走。”他说。

语气并不勉强,带着点听天由命的顺从,却唯独没有该有的悲哀和愤怒。

他打开车门,从陆寒江的车子里抱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蝴蝶玩偶,一步一步往樊青河的方向挪。

在经过陆寒江身侧的时候,秦庄看见他面上盛满了凄然,仿佛自己走过的不是一条简单的水泥路,而是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