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巍没再呓语,慢慢睡沉了,但还是抓着他不放。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令对方不安地皱起了眉,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我现在算不算是壮士扼腕,舍己为人?”
他搓扭着颜巍的头发玩儿,想自己很可能用错了成语,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是得好好学。”
说罢,想起自己要借书的事儿。
书房空间不大,又被堆得到处都是的糖果占去大半,但藏书依然很多,整整三面墙,目测得两三千本,赶上个小型图书馆了。
除了散文小说外,卡文看到,有专门的一个书柜摆满了罪案心理相关的书籍。
颜巍是教心理学的,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犯罪心理——立刻给当下的氛围平添了许多悬疑色彩。
回想刚过去的一天,卡文嘴角抽了抽:的确够悬疑的。
无论是人血馒头事件,还是颜巍闷在书房的两个半小时,都似乎带着点儿迷幻色彩。
至于颜巍本人,则更是迷幻。
温润儒雅是他,暴躁不耐是他,不修边幅是他,处变不惊是他,脆弱狼狈还是他。
认识的第一天,两人还不够熟悉,颜巍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优点、缺点,甚至弱点,统统暴露给了他。
卡文认清了颜巍的多变,反而更加迷惑;他看不透颜巍,但又好像没必要看透。
这种迷惑和纠结,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直到多年后,他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思虑统统都是多虑。因为在他面前,颜巍从来都是透明的,喜怒哀惧,毫不遮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情况则是——
艾卡文同学被烂醉如泥的颜老师压得双腿发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微把他扳动一点儿,解救出自己的一条腿。
然后,绷直脚尖,从旁边那堵墙的书柜上勾了本小说过来。
黑红两色的封面,用扭曲的字体写着《无限消亡》四个字,不必看内容就能联想到书中的压抑。
果不其然,是本悬疑小说。
开篇,“撒旦说:‘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再没人能够保护你,不要怕,还有我’”瞬间奠定了全文阴暗窒息的基调。
即使有很多字不认识,卡文连蒙带猜,依然看得很投入。
随手拾起块掉在地上的糖,剥了包装纸,丢嘴里一嚼,扬了扬眉毛。
巧克力,酒心的,而且还是在他那个年代就已经誉享欧洲的,法国一家酒庄酿造的红葡萄酒。
卡文的目光不得不暂时从书上移开,扫扫颜巍,好气又好笑地说:“是没喝酒,但三大包这个下肚,你不醉谁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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