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却知道,空闻之所以出手相助,并不光光是因为这个,更因为他和自己缔下的约定。要借豫国的手铲除殷修明,然后再灭了豫国。
但自己是没有立场的燕国人,他无论如何都是豫国的国师——推波助澜的代价,是青灯古佛前的一世善名,全都化为虚妄,这究竟值得吗?
谢却沉默了许久,才闷闷道:“可你会被史书诟病千年。”
空闻仰起头,笑意澄澈,像是一株不惹尘埃的菩提:“能助天下海晏河清,国之得失尚且不足为提,遑论一人功过。”
他定定地看着谢却,目光浩瀚似海、柔情却如弱水三千。仿佛有很多碍于他人、不得宣之于口的东西,正夺眶而出。
佛曰,不可说。
空闻摇了摇头,唱了一句偈言:“佛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时差睡不着,爬起来码字了。
明天就能写到我最期待的叔侄修罗场了,激动地搓手手~~
第17章 铜雀春深(十六)
空闻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在商国驻留了几日,交代完攻打豫国的最后事宜,确认谢却康复无恙后,留下一封信便不知踪影。
他说他将重新做回行者,徜徉于山川湖海,返璞归真。
信上一并附着的,是他这些天来为谢却手抄的一卷《妙法莲华经》。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一字一句以鲜血书就,僧人不沾荤腥,字迹不黑不朽。大发宏愿,尽显虔诚。
无常放下经文,略有怅然。
这段话让他悟起了过去千年中许多道理。
但怅然也只是一瞬的。人生为逆旅,他明白所有出现过的人,都只是生命漫长旅途中的匆匆过客。路终究在自己脚下,没有谁能陪伴谁到天长地久。
所以无论是谁的退场,都不会让他伤春悲秋。
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显然是虐渣打脸——
无常把玉蝉揣进胸口,拍拍手道:“走了,去看看那位的近况如何。”
……
朝歌城的地底,有一座水牢。
说是水牢,其实是刑狱,里面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囚犯、或者间谍。目的不在将人处死,而是把人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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