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应了一声。
他趁纪眠竹没注意,瞥了眼顾仞车离去的方向,黑眸里划过一丝不屑与嘲讽。不过这点不屑与嘲讽的色彩在纪眠竹扭头过来时便已经随着主人的心念悄然隐了下去,变得平静一片。
江敛缓缓跟着纪眠竹,不多不少,刚好是一个规规矩矩又略显亲密的距离。
两人到了老爷子的居所。
老爷子还是在院子里一个人下棋,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纪云川,一个是纪朝乐,父子俩坐旁边和老爷子悠闲聊着天。
见到门口走来纪眠竹两人,老爷子还未说出什么来,纪朝乐便已经按捺不住地激动喊了一声哥,双眸晶晶亮,若不是有他爸按着,估计早就起身扑到纪眠竹身上去了。
纪云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呵斥:“长辈面前像什么样子。”纪朝乐左耳进右耳出,把他爸的话无视了个彻底,仍是眼巴巴地望着纪眠竹那个方向,目光追随直到他坐下,好像在纪眠竹身上安了定位仪似的。纪云川顿时气得眼镜都要滑下来了,面皮绷得死紧。纪明堂倒是一点没生气,见此慢悠悠放下棋子,乐呵呵道:“云川啊,乐乐想要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小辈还是要有点活力的,一点活力也没有那不成老头子了嘛!”
纪朝乐一听连连点头,周身的活力顿时更多了一层。见老爷子都发话了,纪云川无法,只好头疼地放开了自家儿子的后衣领。顿时,纪朝乐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兔子一般蹦到了纪眠竹身旁,开心地贴着他哥坐下。
于是纪眠竹便像是一块甜美的夹心,被江敛和纪朝乐两块饼干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老爷子看见小辈如此和睦的一面,更加高兴,高兴里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感叹。他定了定神,又捏起一颗棋子,一边琢磨着棋局一边慢吞吞地同在场人聊着天。聊着聊着,话题就渐渐转到了纪眠竹身上。
“小竹啊,今天是不是要回去了?”
“嗯,吃过午饭就走。”
纪眠竹如实回答。
纪明堂点点头。
“也好,纪氏也离不开你,总是有一堆事情要忙的。”
纪云川听到这里,眸光微闪。他端起桌上热腾腾的茶,浅啜了几口,杯上飘袅而起的热气模糊住了镜片,也掩饰了镜片下的神色。
老爷子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没抬头继续道:“虽然事情众多,但也别忘了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咱们纪家虽然这两年隐隐下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还没到让你不顾一切去操持的地步,别累坏了身体......”
纪明堂絮絮叨叨地说着,看似在话家常,实际上透露出来的东西颇多,纪眠竹敛着神色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和书里内容对应。
其实老爷子说的没错,纪家现在外表光鲜亮丽,但内里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问题,体现在产业上尤为明显,像是一根木头从里面开始腐朽,最终轰然倒塌下来,碎成渣滓。纪家人还沉浸在过往的繁华中,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倒是已经不管事的老爷子,看得最为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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