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待,等待明明已经在做、却偏生无知无觉的明悟。
夜昙真的很美。
淡黄细长的花萼托着同样细长却白皙的花瓣,花瓣上方则是稍短的花蕊。花蕊的蕊身是与花瓣同样的纤细与白皙,只在花蕊的蕊尖处点缀着一点温柔的淡黄......
净涪佛身这会儿甚至都不曾知晓另一边厢两个净涪的动静,他只沉默地站在沈安茹的另一侧,与程沛、白凌等一同陪着沈安茹赏这夜昙。
幽静深沉的夜幕笼罩里,沈安茹正亲自擎了一盏灯,就着灯盏中微弱的烛火看着那株夜昙。
烛火朦胧的黄拢在夜昙那洁白的花苞上,很是给它们沾染了几分暖意。
但这来自人间的一点轻浮了暖意,却不足以挽留它们。
它们更多地避在夜色里,自顾自地快速舒展自己的身姿,吐出其中娇`嫩的花`蕊。
沈安茹居然没有靠近,仍自擎着她的灯,立在花树旁看那些洁白的花瓣带着花`蕊,在这夜色间静默而骄傲地迎着凉风,宣告自己的存在。
混似这株夜昙不是她花费了许多心力一点点培养出来的那样。
花香合在凉凉的夜风里荡了过来。但那花香幽幽淡淡,似乎就和它的源头一样,并不曾想要籍此抢得谁人的注意。
它们纤细柔弱,仿佛经不住任何风雨,但它们此刻就迎着微风舒展,骄傲地挺立着。
然而,这夜昙只绽放了一个时辰便谢去了。
原本娇嫩却仍然挺立的花瓣仿佛耗尽了力量,在夜风在垂落、收拢,如同......
死去了一般。
沈安茹在夜色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净涪佛身无声地侧过头来,将目光从那些已经闭合垂落的夜昙上转回,落在沈安茹的面上。
夜色很重,仿佛可以压下沈安茹眼角亮起的那点水光。
他没有作声。
也没有谁作声,包括程沛,也包括白凌等人。
他们陪着她站着,等她回神。
但就在沈安茹回过神来,正不知道该如何将先前那一幕揭过的时候,她却忽然看见了铂金色的光芒。
那铂金色的光芒就比起光来,其实更像是水。
它流淌过,带走了些什么,又留下了些什么。
沈安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侧旁的净涪佛身。
她情分已经疏淡几乎没有任何余留的长子。
他站在越渐厚沉的夜色中,却沐浴着光。
不,他不是沐浴着光,而是因为他就是这光真正的源头。
站在铂金光芒中的他,眉眼低低垂落,带出淡淡的悲悯。
南无清静智慧如来。他双掌合在胸前,低唱一声佛号。
沈安茹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