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佛身有些不对,他都该是要出手接掌肉身,应对外间诸事的。
见得佛身的目光从外间投入,心魔身抬起视线来,与佛身对视了一眼。
一人平静到万事无忧、倦怠慵懒,一人谨慎小心、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动作,分明一人,却状态却截然不同。
佛身见得做好准备的心魔身,轻轻松了一口气,暗自与心魔身交流过一番之后,便转回了目光来。
到底张远山就在身侧,动静太大的话,怎么着都该能引起他的注意。净涪要想保存自己,就得万分谨慎。
听得净涪的问题,张远山似乎愣了一下,连咀嚼着瓜果的动作都停了一瞬。他回过神来后,竟是笑了起来。
净涪坐在原地,绷紧着脸看他笑,不说话。
事实上,他是不能说话。
真要说话,稍稍分去了心神,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跟着张远山一道笑起来。
这张远山,就是拥有这般强悍的感染能力。
又或者说,其实还是他的修为太低了。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一旦对方不特意控制,他少有能够脱离对方影响的时候。
他自己笑够了,又专心咀嚼起嘴里的果肉来,只分了一点心神来应付面前如临大敌一样的净涪。
是的,如临大敌。
若不是被灯火照耀着,这小和尚的状态还会更明显一点。
张远山慢悠悠地想。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小老头我就是一个练气小修啊,说来也是惭愧,小老头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五岁了,再不突破,怕就要到两百岁寿元大限了,到时候......
不,也或许这小和尚还不会放松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呢。
小老头我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唉,我可还连个传人都还没有呢。真要是就这样撒手,我这一脉没能传承下去事小,这院子、这口井及那几百亩的灵田,不知能不能托付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手里事大啊。
如今这世道,但凡有点资质的苗子都被宗门大派收拢去了,差一点的也会被各家有点心思的揽下,也不知道我这点小家当,有没有人能够看得上啊......
这张远山就像是每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叟一样,絮絮叨叨着些琐碎事情,甚至说着说着,就不知道将话题岔到哪一边去了。
净涪初时有些无奈,但也没想阻拦他,便就这样听着。
等到将箕簸里的那些瓜果尽数消灭,他再伸手去却捞了个空之后,张远山才像是陡然惊醒一般,定睛看得那空荡荡的箕簸一阵,才又转眼去看净涪,问他,对了,净涪法师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