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瞟了一眼净涪随手拜访在案桌上的那盏心灯,睁着一双眼睛看他,满脸严肃,我确实有一事,想请法师帮忙。
净涪听得,微微点头。
小童便将陈叟不告而别的事情与他细细说道了一遍。
到得最后,小童迟疑了一下,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法师能替我将师父带回来。
净涪将手中杯盏放下。
茶盏落在案桌上,发出一声细微的碰撞声。
小童却仍直直地看着他,未曾有过半分的退让。
净涪佛身看着这样的小童,很是静默了片刻。待到他再开口的时候,那清淡的叹息声就被隐在了话语里。
小檀越当知,他没有想过要拿虚言来搪塞小童,美其名曰安慰,而是直接将真相摊开,让他看个清楚,此方天地的劫难算是暂告一段落,所有还存活下来的修士,都已经归家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曾回来的,必定就是回不来了。
如净涪所想,小童并没有哭。虽然在净涪将话说明白的那一刻,小童的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但他确实没有哭。
他稳住了。
将眼泪压下去之后,小童拿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净涪,对他点头,我确实知道。
净涪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但我想,小童满脸的倔强,我师父他在那处地方里一定还留下些什么,所以我想请法师帮忙,将他遗留的东西带回来,让他回家。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听着就很让人心疼。
净涪轻叹一声,双掌合十,垂落眼睑,低唱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他道,如小檀越所见,我如今要事缠身,抽不出空来......
小童难掩面上失落,但他还是不太死心,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腾出身来呢?
净涪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童听得这话,如何还不知道事不可为?
他低下头去,半天没有言语。
净涪没有作声,目光只落在面前杯盏里渐渐散去温度的澄澈茶水,权当自己没有看见小童那被打湿了的膝头。
小童无意以这样的姿态动摇净涪的决定,他很快克制住自己。在悄悄拿来帕子拭去面上的泪痕之后,他又拿干燥的衣袍遮住被打湿了的膝头,坐直身体对净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