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这会儿倒是点了点头。
佛身也只微微阖首,便极是自然地将目光从左天行身上收回,分出神识察看玉简中的内容。
左天行其实能察觉到净涪那一刻的审视与之后那未曾遮掩的一点小惊讶。
他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却在嗤笑。
非是在笑净涪,而是在笑他自己。
他不过隐忍了些许,净涪竟就惊讶,他在净涪这位老对手眼里,就是这般受不住气,不懂忍耐的人吗?
左天行垂着眼,趁着转身将玉简递送到一位异竹手上的那点空隙,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往昔的行事,又不得不承认,前几年的他或许真就是如这位老对手所猜想的那副模样的。
他骄傲,且为自己当年及往昔的成就所自傲,秉持着身份,轻易不愿受外人折辱。他也已经许久许久,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经受过如此差别的待遇。
特别是在那已经遥远到不可追寻的上一世里,左天行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是镇压景浩界一方的巨擘,虽然还有一个皇甫成与他分庭抗礼,可是皇甫成也只在魔门中独尊,真走出了魔门界域,皇甫成还是得低他一头。
故而纵然有如同今日这般的待遇差别,那更被厚待更得重视的,从来也只是他。外人或会顾忌皇甫成的凶名,轻易不敢折辱、忽视他,可内里的亲疏远近,却是谁都明白,只面上工夫做足,便就那样轻易揭过了而已。
而现在,不过就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左天行沉默得一瞬,却飞快收敛了那一点外溢的情绪,笑着将玉简递送到又一位异竹手上。
可是,再怎么不习惯,这样的日子他还是得过下去。
这里是竹海,不是道门。而他想要达成自己所愿,完成自己的蓝图,还得拉拢竹海。
想要有所得,就要有付出。
他本在过来这竹海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净涪倒全不在意左天行的心思,他慢慢地将那玉简里的几条方案看了一遍,便将玉简搁到侧旁的几案上。
玉简与几案碰撞的细微声响引来了好几道目光。那些目光悄悄地在净涪面上转过一圈,就又各自收了回去。
左天行又等了等,等到竹楼中这许多异竹们各各将玉简放下,他才开口问道,不知各位道友觉得可行否?
文竹先看了一圈堂中的诸位同伴,目光悄然瞥过平静的净涪,见他心思丝毫不露,自个儿沉吟得片刻,也就开口来问左天行。
左剑子准备收拢景浩界中诸多修士,调理景浩界法则,而这一处诸多修士混居之地,初初拟定在九重云霄,故而取名天宫?
左天行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各位异竹们也是面面相觑,目光自觉又不自觉地落到了同在堂中的净涪身上。
他们这两个景浩界的天骄,一个佛门和尚,要在暗土世界里开辟小地府;一个道门剑子,要在九重云霄上建造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