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前这个净涪和尚的说法,远空完全不辩驳,只是微微阖首,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态度。
净涪没再说话,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空没催促他,抬手拿起杯盏,又喝了一口泉水。
比高邈的天空更高更远的地方,有目光悄然垂落,带着一点淡薄的趣味看向这一株菩提树下,看见树下坐着的人和鹿。
远空身体似乎没什么异状,心头却直接压了一块巨石,让他眼底最深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阴霾。
果然是那位天魔主......
果然是在注视着这个小和尚。
远空目光轻动,不着痕迹地扫向另一边端坐的净涪。
净涪抬起眼睑,与远空的目光一撞,又各自转开。
远空心里一震,彻底明白了这个小和尚的决意。
他竟是......真的将那位他化自在天外天的主人放在了敌人的位置上!
他竟是真要与这位天魔主为敌!
饶是远空一贯自信自傲,也从来没有这样胆大的时候。
他刚才说净涪有大敌,只是说说的而已。不严重夸大这和尚的危险状况,他怎么好让五色鹿介入,怎么让这小和尚真正重视五色鹿?但他完全没想到,这小和尚是真的这样想的。
这哪里是不怕死?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找死吗?净涪不觉得!
恰恰相反,他认为这才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一味的躲闪退让才是真的找死。他想要生,想要再往前迈进,就得迎难而上,就得不闪不避!
退让闪躲才是诛心。
不过这里头的种种,不必与外人详说。
他平静地端起杯盏,注视着那盏泉水里倒映出来的那一顶华盖。
识海里,还有佛身的声音回荡。
我作佛时,万魔哭嚎。这话岂是虚言?
净涪将杯盏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泉水。
清冽间透着薄薄凉意的泉水从喉间流过,漫过五脏六腑,惬意得净涪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边厢远乌好容易收拾了心情,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那位他化自在天外天的主人可是看着这里的!也就是说,那位天魔主也是知道这净涪的意思的了?
这是宣战吗?
这是宣战吧。
这绝对是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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