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殷盛乐的先发制人让他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庞御史的应对反而是将他背地里的那些小心思完全暴露了出来,更让他气结的是四皇子,明明说好了自己为他打头阵,他跟在后没接着把七皇子踩下去的,可四皇子呢?
一言不发。
庞御史算是看明白了,四皇子他只不过是面上说得好听,若事情出了差错,他绝对是第一个把自己摘干净的。
他藏下涵着怨恨的眼神。
四皇子也已经意识到庞御史此人今后怕是不能再为己所用了,心里正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再争取一下他的助力。
而殷盛乐则对这俩人心中的暗涌完全不在乎,他盯着一身红衣,面如冠玉的沈徽,感觉少了些什么,于是凑到皇帝身侧耳语几句,又抬起头来,冲刚刚换好了衣服前来谢恩的沈徽眨眨眼,比了个自己先走一步的手势。
沈徽一边听着杜绪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宣旨,一边在心中猜测殷盛乐要去做什么。
总不能又在重华宫外边放一整天鞭炮吧?
沈徽想起几天前铺满了红屑,宛如落花遍地的景象,成串的鞭炮声在耳边炸响,细碎的红纸在风中飞扬起来,落了二人满身,飘到发间点缀出喜庆的鲜红。
他想着想着,思路就飘远了。
沈徽是真的没有要成家的打算,不止因为父母那一代的悲剧,更是源于他自身常常能感觉到的一种,十分微妙但无法忽视的情感——无聊、无趣,他没法将成家,与妻子相处,教养孩子这几件事情放进自己对于人生的期待里。
但如果是殿下......若他要娶亲,必然会是一个极美好的女子吧,或许小殿下也会像他一样活泼机敏,讨人喜爱。
虽然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但沈徽还是很愿意替殷盛乐带孩子的。
沈徽想到殷盛乐说的,希望过了二十再考虑成家的事情,他觉得有些无奈,身为皇室子弟,在婚嫁上本来就不会有太多的自由,在他看来,皇帝皇后能放纵殷盛乐到自己这个年纪就差不多了,而且四皇子五皇子的母妃都在他们正式娶亲之前先往他们房里放了教导人事的宫女,只怕七殿下这边也是一样的。
新科的进士们由状元领头,榜眼探花在其左右,由宫人牵来了性格温顺的高头大马,在锣鼓的喧闹声中,开始了绕皇城一周的游示。
殷盛乐抢先他们一步出宫,他早先就吩咐陈平去将沿途上几个观看进士游街最好的位置都包了下来,匆匆赶到其中一个:“你去叫几个人,买几篓子花,等阿徽他路过的时候从楼上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