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今天殷盛乐起得格外地早, 自从沈徽开始参加科举之后,两人就没有再睡在同一个屋里了,殷盛乐睡得晚, 早上起来还要先在院子里锻炼一下,接着便去上书房里上课, 沈徽在这段时间里则是日日留在院中温习,偶尔会跟着殷盛乐一起过去请教上书房的夫子。
为了不让自己扰乱沈徽的作息, 殷盛乐便很自觉地不跟小时候一样天天去缠着沈徽。
“呼, 终于是要熬通头了。”殷盛乐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陪着孩子高考操碎了心的陪考家长,忧心忧神地, 偏偏又帮不上什么大忙。
他穿了身单薄的黑衣, 隐约可以瞧见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腰上四指宽的腰封紧紧锁着窄窄的腰身, 打眼看去并不纤细, 却显得极有劲道,殷盛乐呼出一口热气, 从陈平手中接了帕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阿徽出去了?”
“沈公子一刻钟前出去的,殿下放心,奴婢看着沈公子用完了早膳, 揣着暖炉走的,合乐会把沈公子送到东二门那儿,保管出不了什么差错。”陈平小心地觑着殷盛乐的脸色,见他神情还算平常,心下放松些许, 只盼望今天不会有那什么不长眼睛的小贼跳出来招惹自家殿下发火吧。
难得就算沈公子常常不在, 殿下也还能有个好心情呢。
“你们办事妥当, 也叫我顺心些。”殷盛乐抽开一个抽屉,从里头抓了两个玉佩丢给陈平,“赏你们的,你自己拿一个,另一个就给了合乐;记得,今后办事也不可懈怠,若是从殿试开始,到结束后游街这段时间你们有什么差错叫本殿下知道了,自觉些,吞了这玉自尽吧。”
陈平郑重地接过玉佩,神色一凛:“奴婢必不负殿下重托。”
殷盛乐笑笑没再继续恐吓他,从衣架子上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皇子朝服往身上一披,这件衣裳是近乎于黑的石青色,上头金色的盘龙张牙舞爪,殷盛乐解了腰封,用一条嵌玉的窄腰带扣上。
他穿好了衣服,才让莲实等人端水进来洗漱,将发髻打散了重新梳开,莲实的巧手灵活地翻飞几下,便将殷盛乐鬓边的长发编出两缕细细的鞭子,缀上小巧的金环,再与其他头发一起梳到脑后,高高地扎了个大马尾。
磨得光亮的铜镜里头,英姿勃发的少年人双目炯炯,眉峰挺拔俊朗,双唇略薄而色赤,殷盛乐打量镜子里的自己两眼,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自夸真帅,他站起身来:“今天就带上次父皇给的那个墨玉骊龙。”
殷朝崇尚黑金二色,皇帝想要立殷盛乐为太子的心早在许多年前就昭然若揭了,在宫中,殷盛乐的一应用度都是比照着帝后二人来的,太子规格的礼服也是从小做到了大,可惜一次都还没能上身穿过。
今天是殷盛乐头一次在朝臣们面前正式地路面,他刻意地选择了与黑色相近的石青,又将皇帝常常挂在身上的墨玉骊龙讨来,打算来个高调张扬的出场。
不过就算他不高调,也已经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殷盛乐的逻辑是:既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睦相处,那我就一定要扎的你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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