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别是困了吧?”殷凤音把弟弟抱到椅子上,“呶,你自己夹肉吃。”
烤炉里的炭火不停明灭着鲜红的暖光。
炙烤过的肉食流淌浅褐的汁水,浓郁的鲜香伴随蒸腾的雾气袅袅上升。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这是家人团聚之日的热闹。
沈徽总是坐在离那热闹的人群远远的地方,而那些自顾热闹的亲人们也总是忽视这个格外不合群的孩子。
“阿徽,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炙肉吃?”临川侯满脸皱纹,头发枯白。
他是最早追随皇帝的一批老臣。
原只是一个书生小吏,却理得一手好内务,在那些不断征战的年月里,殷朝的军粮调动总是离不开临川侯的。
但他太老了。
还曾经受过伤。
临川侯拄着拐杖,双眼眯着,显得没什么精神,连同他长满了老人斑的瘦弱的手掌,也毫无温度。
沈徽牵住祖父过分寒凉的手:“孙儿不喜欢油烟气,在这里陪着祖父就行了。”
临川侯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叹气,然后他放开孙子的手,说:“方才,有宫中的大人来,给你赐了些东西,那位大人说是不好打扰临川侯府的家宴,所以没进来,祖父让人将那些东西都放进你的院子里了,你要是这里实在待得无聊,不如就回去清点清点。”
“好,劳烦祖父了,孙儿这就告退。”沈徽站起来,一举一动皆不与俗世的理解偏离毫寸。
临川侯看着自从当了七皇子伴读之后愈发出众的孙子,正想提醒他要与临川侯世子也道一声别,却犹疑地没能出口,再回过神,沈徽已经走远。
天青色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在辉月底下散发着非人的柔美光晕。
只是与另一头那些欢度团圆的人们比起来,不免寂寞许多。
临川侯又在叹气。
孙子与儿子的不合由来久矣,以前在侯府里,儿子还能压制住沈徽,但如今,沈徽,已经从侯府这个囹圄跳离出去,早已不是那些后宅手段能轻易对付的了,可偏偏......总有那么些人,不愿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