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却依旧从容,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草民与李公子相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草民的父亲名声有些不大好,所以草民在国子监里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但李公子性子厚朴,不计较草民家里的坏名声,草民这才与他多了几分熟识,但如今确实是他犯错在先,殿下要罚,草民作为朋友,既希望他能痛改前非,那就更不应该偏袒,而是要在殿下跟前摆明立场,毕竟,草民是殿下的伴读。”
俊秀可爱的小少年一板一眼地说着自己的道理,众人看他的眼神愈发地像是在看一个勇士。
尤其是一直都在犹豫不决的陈平胸腔里的那颗良心隐隐作痛。
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你父亲名声坏到连累你都交不上朋友了?”殷盛乐听着听着,愈发觉得沈徽实在是日子过得艰难,没人疼没人爱,还要被亲爹扯后腿;不知怎地,他思路一歪,脱口而出,“那我过几日就叫爹爹给你赐个官身吧,你也别老草民草民的了,听着怪累的。”
众人:......
沈徽也是一呆,但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哭笑不得地小心提醒:“殿下,李公子怕是正喊饿呢。”
“哦。”殷盛乐把自己跑偏了的思绪强拉回来。
他上辈子除了父母早亡之外,也没再经历过什么挫折,更没有变得阴郁悲观,反而一个人野生野长开开心心地活了下来,他自己吃穿不愁,生活富足,但又没什么亲近的人,于是在闲暇时,常常会去福利机构做义工。
虽然他到现在都还没琢磨清楚该怎么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相处,但这也不妨碍殷盛乐对本该快快乐乐度过无忧童年的小孩儿被环境逼得不得不成熟稳重而感到惋惜。
但眼下他得把这份惋惜之情压到心底,眉毛一扬:“他上课睡大觉的时候怕是在梦里都已经吃饱了吧?!”
殷盛乐矫揉造作地拧出一个不悦的表情来:“但既然你都给他求情了,那本殿下就暂且放过他这一回——陈平,你收拾上些糕饼,随本殿下去御书房,瞧瞧李武毅大字写完了没有。”
他故意抬着下巴,路过沈徽时拉上了他:“你也一起去。”
“是。”沈徽的唇角向上弯着。
一矮一高两个小孩儿前后脚出去了,陈平拉过旁边一个小太监飞快地嘱咐了他几句,就抓上食盒快步追了上去。
跪在地上依旧是抖个不停的小宫婢听见几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也都散了一样,瘫倒在地。
旁边与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宫婢连忙上前去搀扶住她,而被陈平抓过去说了几句话的那个小太监则是看向秋容:“姑姑,这小丫头规矩学得不到家,您看日后要不还是不要叫她到殿下跟前伺候了?”
秋容的脸色始终肃穆严厉:“是该再好好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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