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越看越觉得,七皇子跟传说之中的那一位,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他却不打算叫李武毅现在就察觉到,若七皇子是故意扮成霸道暴戾的模样,那他必然是想要防备什么的,如果叫李武毅知道这只是七皇子的伪装,以他根本藏不住话的性子而言,怕是会对七皇子的谋划不利。
再退一步说,沈徽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跟李武毅不同。
临川侯府里,只有祖父一人对自己有些许的怜惜之心,无论是父亲也好,还是继母,又或者隔房的堂亲们,都将得了祖父青眼的自己视为对手和阻碍。
而唯一能庇护自己的祖父的身体也是日渐衰弱了,沈徽必须在祖父逝去之后,在自己成长起来之前,重新寻得足以庇护他长大的力量,通俗点说,他得找个靠山,找个身份足够贵重的,能让家里那些人忌惮,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的靠山。
很显然殷盛乐就是这一尊最好的靠山了。
从第一次见到殷盛乐开始,沈徽就在小心地观察琢磨这位声名在外的皇子,他试图博取殷盛乐的喜爱,哄他开心,就算当不了伴读,也能在他心里留个名字。
令沈徽喜出望外的是,从那一日相见过后,殷盛乐竟然真的把自己要来作他的伴读了。
这对于沈徽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殷盛乐的兄姐们身边都只有一个伴读的,到了他这儿,皇帝却点了两个,沈徽在庆幸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将李武毅视为自己的竞争者,他实在是太需要在殷盛乐身边站稳脚跟了,所以他私心作祟,希望自己能跟殷盛乐更加亲近,也希望比起李武毅,殷盛乐能更加倚重自己。
这毕竟是他所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两人把随身带来的行李交给宫人收拾。
殷盛乐好奇地跟在后边看了一圈,发现李武毅单衣服就带进来一箱子,还有他的各色玩器,以及一个沉甸甸的,似乎是装着银钱的匣子。
沈徽带来的东西就要单薄得多,殷盛乐只看见两套颜色很素淡的家常衣裳,几本书,还有国子监见到他时,他手里的那卷竹简,以及一把小刻刀。
两厢比较下来,实在是过分寒酸了些。
殷盛乐默默地看了沈徽好几眼,只见这小孩儿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半点窘色都不曾有,心下便不由感叹不愧是男主,果然够沉稳。
但感慨过后,殷盛乐又觉得有些唏嘘,看来这男主当的也不容易呀,身边全是逆境,算啦,作为男主前期的金大腿,还是由我来关怀关怀这可怜孩子吧!
他顾着小孩儿的面子,没有当面说,而是等到了晚上,才偷摸摸跑到沈徽房门前,怀里揣着些金银锞子,在跟来的陈平惊恐的眼神注视下,敲响了男主的房门。
沈徽还没有睡下。
他打开门见来的是殷盛乐,心里一突,有些惊讶,但旋即他又露出些许喜色:“殿下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屋里点着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