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代表着铁面无私执法者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异常地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沈慎之杀的是该杀的人,那人原本就和日本人有勾结,作恶多端,他该死。
可是......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只有法律。
沈慎之整个人暴露在如瀑的雨幕之下,黑发被雨水打湿,单薄的衣衫掩盖不住身体的瘦弱,左手握着的匕首上还流淌着鲜血,顺着雨水的冲刷留到地下,和地下的一大滩血迹汇聚起来。
血的颜色被雨水冲淡了些许,汇聚成一片水红色的小河,围绕在沈慎之身边。
他的眼中不再是姜临沅所熟悉的温软善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狠戾。
夜色和雨水之中,模糊了视线,但沈慎之像野兽一样的眼神却亮得出奇,让人心惊。
他缓缓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只是不巧,被你看见了。”
夜幕雨寒,沈慎之的声音也沾染了彻骨的凉意,没有任何感情。
“我十岁就开始杀人了,杀了那个打断我的腿,威胁我天天去乞讨赚钱给他的人,杀了他以后,我拿走了他所有的积蓄,那都是我的!”
“杀人真是有趣,只要他们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你,阻碍你了。”
“哦,对了,你还记得那个白秀芝......”
姜临沅像逃避一般,哑声吼道:“别说了!”
沈慎之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道:“我杀了她,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她那只猫不乖,抓伤了我的手。”
“......”
陆声说完台词以后,对面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卡卡卡!怎么回事儿,杨羽临你站那半天干什么!怎么不说台词!”王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已经是第四次NG了!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忘词了!”杨羽临毫无诚意地和导演王盛道歉。
刚一停下,凌苓就一路小跑拿来一条干净的白毛巾给陆声擦头发,将他扶到座椅那边休息。
这场戏足足拍了四次,中间还有大量的留白镜头,节奏缓慢,陆声要一边忍受着刺骨的寒风冷雨一边说台词。
这是外景,不能在摄影棚内拍摄,冬季的气温又低,陆声整个人被剧组的人工水洗刷了四次,快被冻得没知觉了。
杨羽临不是忘词就说错台词,这场重要的雨戏也就只能一遍一遍地重拍。
王盛手里卷着剧本,大踏步走过来敲了敲杨羽临的脑袋,“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少NG两次行不行?你不知道开机就是烧钱么!”
剧组收了降水的机器,杨羽临便收了手里的伞,戏服笔挺,一片衣角都未曾沾湿。
比起每次喊停时陆声瑟瑟发抖衣衫浸透发梢滴水的落魄样子,他是漫不经心且随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