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这么苦中作乐,还真就找到了些画画的乐趣。
画画像修剪花枝一样,必须沉下气来专心致志,从中寻找美感,久而久之,枯燥的事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下课后时舟看季华清自顾自的走出画室,他想了想,拿了那副酢浆草的画,落后几步跟着进了办公室。
因着德高望重,季华清自己拥有一个单独的地盘。
他坐下先抿了口杯子里的冷茶:“你觉得你现在的画,比起以前来怎么样?”
这个问题很犀利。
时舟实话实说道:“当然是不怎么样。”
“错。”对方放下手里的杯子,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幅打印的油画手稿,“这是你外面挂的那幅玫瑰。”
时舟每次经过那面墙都会看到白月光的画,带着露珠的玫瑰在一众山水风景里鹤立鸡群,让人很难不注目。
季华清示意他把两幅画摆在一起,不耐烦道:“重新说,还要说出你现在比以前好在哪。”
时舟这下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技巧比起白月光来说肯定是比不上的,时舟看着对方脸色,小心翼翼:“我现在比以前,好在更没有技巧?”
没想到对方反倒点了点头:“说的没错。”
“......”
季华清指了指玫瑰:“你以前的画精雕细琢,力求一个栩栩如生,说到底,画画不只是一个美做标准,不光要美,还要真......”
“你以前有美有真,但在我眼里看起来就是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时舟老老实实回:“不知道。”
季华清摇了摇头:“大巧不工,守拙方远,一幅画再精细,没有自己的灵魂,那也是一方死物。”
时舟看了看白月光那幅娇艳欲滴的玫瑰,又看了看自己朴实无华的酢浆草。
好像懂了,也好像没懂。
季华清点到为止,朝他挥了挥手:“走吧,别在这杵着了,回去继续画你的画。”
时舟站在原地没动,把对方刚才的话反复琢磨了一下,觉得对方好像是在夸他。
他还有话想问,于是鼓起勇气道:“老师,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水平能办画展吗?”
季华清意外:“就你现在这个水平还想办画展,靠花钱雇人来看?回画室画上几百幅再说!”
“......”
时舟拿着自己的画垂头丧气的要走。
只听对方在背后悠悠的来了一句:“好好练,你已经开窍了。”
时舟又高兴了起来。
他给路游原打电话:“今天专业课老师夸我了。”
对面的人似是刚从嘈杂的会议室里出来,语调低沉:“夸你什么了?”
时舟想了想:“夸我画画没有技巧,夸我画得不美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