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在床边坐下了,才道,“参将唤我陈军医便是。”说完,就取了云归的手,半闭眸把脉。不过一会儿,就言道,“云幕僚不过是身子底弱,体有内火,又逢夜风,偶感风寒罢了。吃两剂药便可好转。”
“多谢陈军医。”楼桓之微微放下心来,将军医送到帐外,又着人随军医去煎药。
柳易辞还未离开,见楼桓之又坐回云归床上,不由凝眉道,“饶是你如何担忧,亦不该如此外露。放在外人眼里,还不知怎么心里嘀咕。”
来这儿两刻钟有余,也不见苏中荀身影,不知是被楼桓之打发走了,还是他自己有意避开。本来若有苏中荀在,还好些,若总是云归与楼桓之两人在帐中,他稍想想,就不愿轻易走开。即便眼前此人此景刺目,亦不愿便宜他们独处。
楼桓之一动不动,只道,“待会儿我就会走。你且离开罢。”难得能与云归多相处一会儿,他此时才发现已好些时日,未有认真地、好好地看看云归。
“你身上还有伤口未处理。”柳易辞心内不适,说完这话,就忍不住连声咳嗽
起来。
咳了好一会儿,还未能停下来。光听着,好似要生生把肺咳出来才罢休。楼桓之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柳易辞身上,一来柳易辞到底是他多年好友,刚刚还帮了他和云归,二来柳易辞这么个动静,怕是得吵醒云归。
起身走过去,将柳易辞扶出帐外,用手轻拍他的背脊,“你这病总也不好。这么咳个两三回,喉咙都要破损了。”
柳易辞苦笑道,“我这身子天定如此了,再者,总归无人在意,好坏又有什么要紧……”
楼桓之与柳易辞自幼相识,知他父亲的心偏得没边,若非柳易辞自己争气,怕是在柳家中一点儿地位也没有。想着叹了一口气,“且不说有我挂念着你,只说不论别人如何待你,你总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柳易辞眼睛微亮,“你……挂念着我?”
楼桓之颔首,“自然了。我与你相识相交多年,这份友谊非其他人可比,若不挂念你,我成了什么人?岂非那等无心冷血之人?
柳易辞又是苦笑。果然,他的期待就如笑话一般可笑。他其实何曾不知,楼桓之只待他是好友呢?他自幼不曾得过多少温暖,第一次见到楼桓之时,他被几个异母兄弟推在地上踢打。他又是身子嬴弱的,几乎要出气多吸气少,幸而小小年纪的楼桓之出现了。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儿,却勇敢心善得不行,一个人就打跑了他那四五个异母兄弟。、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抬头看,看着那稚嫩的脸,竟觉得是神仙救他来了。自此后,只要楼桓之过了柳府,必定会寻他,陪他一道玩耍。那几个异母兄弟,也不敢再如何对他动手。
因为楼桓之,他过了一段于他而言,很是幸福的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