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琮看着这两人,心有怒火。他知淼国朝廷中,爱国忠君之人并不多,但未有料到,在这紧要关头一若淼国节节败退,等待淼国的只会是国破家亡,这两个参将竞还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全然不知忧虑的模样。
坚守不出,或是撤回林城?是,坚守不出与大靖打持久战,确实可以保得边城更长久。可战事一旦久了,不止是于大靖不利,对淼国更无益处——届时朝廷上下必定人心惶惶,尤其是君主,那样一个爱惜自己生命的胆小之人,说不得很快便会收拾细软,打算再往南逃,重立国都了。
再者,若有坏心臣子借口他关琮一味守城,毫无建树,怂恿国君用别个胆敢将淼国城池拱手相让的混账东西来换下他,他又当如何?
而败去边城,撤回林城,难道能使淼国更有优势?边城至少易守难攻,而林城,却比边城好打多了。一旦败退林城,淼国哪里还有城池,可以拦住大靖铁骑?
“我会领兵出城迎战。你二人若是害怕,大可不必出城,在城内守着城门罢!”关琮黑沉着脸,言道。
那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竟惹得主将这般不遮掩怒气。心里又难免觉得憋闷。在朝上,关琮不过是一个受朝臣排挤、受国君冷落的末品武将,哪知大靖一来,国君竞将退敌大任交给了他,而不是他们这两个为朝廷卖命许久的人。念头稍转,二人便亦冷脸相待。
关琼再不欲多言,站起身甩袖离去。
“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在我跟前摆谱!什么玩意儿!”王参将不待关琼走远,就啐一口骂道。隐约有唾沬星子落在他浓密的胡子上。
“王哥你也不必把他放在眼里,等到边城失守,我看他如何与君主交待。怕是项上人头,都岌岌危矣。”钱参将说着,低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轻蔑。
边城知府见这两人如此,只得叹一口气,站起身,拱手向众人道,“最早明日,最迟三日后,大靖就会正式攻打边城,还望诸位一心,齐力退敌。”
说完,亦不管他们反应,就出了屋子,见得门外一仆人,便问道,“关将军去了何处?”
“关将军说是去练兵了。”仆人答道。
知府闻言又是叹气,“可惜……”关琮是个好臣子,或许还是个好将军,可惜生在一个已然腐朽的淼国。
夜降。
云归用好饭食,便往自己所住帐蓬走,打着散散步消食的主意,特意不引人注意地兜远一点路。又走得缓慢。
走至一半,经过一顶寻常兵士所用帐篷时,听得并不算小的话声传出来,好似还与自己有关,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你说那云先生是什么来头?看着年纪不大,凭何随军来了又不用做事?整身贵公子派头,倒好像是来玩儿的。”一人这般言道。
“什么云先生,哪知道他有多少斤两?‘先生’二字,用在柳军师身上才是怡如其分。像那姓云的,怕是毛还没长齐,顶着一张娘们脸蛋,也想与我们争功,爷爷我心里想想就不痛快。”另一人如是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