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发现药柜里一味药已用完了,便往玉封山采药。临行前用竹篓子装着一些新近配出来的跌打药和创伤药,最近几次采药他都是如此,带些常用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会如此做的由来却是一次采药,遇上一只腿受了伤的鹿。好似是有人上山打猎,射箭射中了那只鹿,却不知那鹿如何逃开了猎人的追捕,他瞧见它时,却是正躲在树后瑟瑟发抖。他无药在身,而那近旁亦无可止血的药草,又怕那鹿受惊要跑,只好先用锦帕包住伤口。他那时犹豫半晌,终究是将那鹿抱起来,走了一路回师父那宅子。
起初那鹿被他抱着走时,口中发出低低的悲鸣。好似是以为自己将要死了。待得云归给它上药,又将它养在后院,那鹿伤好后再见他,已会自己跑来他身边。
缓步上山。时而观景,时而摘药,倒是惬意。采药这许多回,有好几次他都遇上了来练武的楼桓之。只是云归不愿由着自己与楼桓之过于亲近,因而相谈几句,便微笑道别。未再似头一次遇见那般,又是楼桓之陪着他上山下山,又是去楼桓之那竹屋休息吃东西。
玉封山的西北面,有一小片断崖。从山边往下看,不见斜坡,不见遮拦物,若人落下去,真真是垂落到底,无可挽留。却也见不到底。崖中不知为何,有雾气笼罩。云归有些可惜断崖边上的那一颗灵芝。在春时,云归便已发现了它的存在,直到现在,都不能将它采撷。实为憾事。
他下意识又往断崖方向走。快接近时,却听见打斗声。仔细辨认,有呼痛声,还有刀剑相触时的声音。云归先是停住脚步,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往回走。虽他这般未有武力在身的人,很难瞒过习武之人。可那些人正兀自打斗正酣,而他离他们尚有好一段距离,他想不引起注意还是可以的。
刚回转身,却听得一道似是熟悉的声音,“尔等贼子!天必诛之!”声音被那般拔高,其中掺杂悲愤。等得云归回过头看去,只远远瞧见一道人影直直往断崖边倒落。
其余人见此,往断崖边走前几步,许是见人坠落,认定无可生还,彼此对视后便飞身遁走。云归有些心乱如麻,他不知晓自己有无听错。虽那道声音不小,可到底因着距离,他不十分肯定是否是那个人。而即便能够确定是那个人,他又为何要在乎?
在原地呆站好一会儿。云归终是决定过去看一眼。是死是活,到底要再确认才是。即便心中不认为落下那等断崖,还能有命在。他如今心里塞着各样念头和好些回忆。一会儿想到若是那人死了,天下格局是否就变了。一会儿又忆起自己如何因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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