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垂眸抿着唇瓣,他心里也很难受,与其说是为了说服纪久,让纪久真心消停不给他惹事,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说服自己他是情非得已才会利用纪久。
其实……他也是不想的……
纪久的轮椅停下,但他没有回头,私心希望傅凉向他承诺,想办法让他陪同一起随军出征。
傅凉盯着他的侧颜,舔了舔唇瓣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没有利用你,这只是权益之计,我们不过是分头行事而已,你放心,虽然我没修为,但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纪久的脸皮显而易见地抽了抽,但他没有说话。
傅凉接着温柔道:“你在岳韘身边虽然安全,但任务也很艰巨,朝中肯定会有不停上谏甚至死谏的大臣,你一定不能让岳韘改变心意,前线有我,但后方就要靠你了。”
他自认为已经面面俱到合情合理,该说的以及能想到的,他都说了,他希望纪久能够真心听从他的安排。
但他忘了,真心也是需要用真心换的。
当他说完这一套后,非但没有让纪久冷静下来,反而加重了纪久的愤怒。
纪久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紧紧攥着扶手前端的双手快要将其折断,他忍无可忍地用力甩开傅凉的手,偏头直勾勾地瞪着他:“你够了!”
傅凉怔得闭嘴:“……”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坏你的事,听你的话,听你的安排,照你说的去做,你现在自以为是说得越多,我就越要胡思乱想,因为我很清楚你在撒谎。”
纪久大声吼道,眼白部分的红血丝更盛,白皙的脸颊被气得绯红。
傅凉几不可查地咽了咽唾沫,他的心沉进了汹涌的愧疚感里。
被纪久甩开的那只手尴尬地垂在半空,纪久没再理他,继续滚动轮椅往里殿走,氛围里很安静,轮椅的「嘎吱」声一下一下像是碾过他的心上。
很久很久,至少过了半个时辰,傅凉仍旧待在窗边没动。
他重重地呼出口浊气,既没脸也没心情回到纪久身边、与他同衾共眠。
夜已深,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温馨暖黄的烛光,傅凉让宫女们搬进一张胡床放在窗下,就着夜色和宫灯浅浅地闭上眼睛。
纪久偷偷看到傅凉在窗前卧榻上躺着的情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吗?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赵合轻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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