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摘下腰上珍视了将近两个月,连一丝灰尘都舍不得落在上头的玉佩,掷向地面。砰的一声,玉佩炸开。
他吼道:“这一出,合了他心意是不是?!”
地上跪着的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杜言秋站在一边,看着穆简,一言不发。
穆简咬着牙,颤抖。
猩红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在烛光下闪动着微光。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仿佛每个字都透着他的血肉。
“我到底,哪里对他不好?”
自年幼相识,至今。
他们一起走过多少个春秋,又伴在一起多少个夜晚。
好长啊……
细数起来,这些年,这些日子,竟然那样长。
穆简生长于人性凉薄的冷宫,富丽堂皇的宫城。见惯了这宫中的杀伐,也见过这京城皇宫内的绮丽万千。
可在他眼中,那都不如李德壮一分。
他似皎月,似曙光。
用半生的温柔浅笑,捂热穆简人皮之下的零星温度。像暗夜里的一点子烛火。
穆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一片温暖,将一腔热忱,都给了点亮他生命的那个人。
可他不要。
穆简的心口泛起疼,整个胸腔都充斥着鲜血淋漓的痛意,很恨得望着地上那折射出烛火的玉佩碎片。呆看了半晌,又去捡,捡起来了,又将它拼回去。
一把碎片被手心盖住。
穆简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桌上痛哭。
他想要的那轮月亮,是再也不肯将光照在他的身上了。
皇帝驾崩,国丧三日。
人人都道太子仁孝,跪于灵堂之上,不吃不喝,面色苍白,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都还是内侍搀扶着方才走出来。后又病了两日,才出现在朝堂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加身。眼角眉梢却再无半点子少年人的笑意。
人人都以为,是那龙椅宝座,高处不胜寒。
只有李钰知道,穆简是因为李公子。
皇帝驾崩,各处奔丧,上表。
雁门关也不例外。
可雁门关递上来的折子,穆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一个字提的是李德壮。也没有一句话,是询问他是否安好。
就好像李德壮这个人真的死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穆简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桌案上摆着高高的奏折,等待批阅,可穆简面前只摊着雁门关的折子,他一定不动得看着,一言不发。
李钰从外间走进,跪地行礼,“陛下,丽妃那边有找人来说立后一事了。”
穆简当初与杜言秋合作。
他不仅要保尚书府满门荣耀,事成之后,也要让杜言秋登上太后宝位,永享富贵繁华。
穆简无心打理这些琐事,随意道。
“想要封她便是。封了之后再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