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以退为进,殷未不清楚,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头像塞着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但作为壮壮的母亲,我想说,或者,我自私地想求求你,试着接受他。
话锋一转,沈母又开始挖第二行的萝卜坑,殷未抿了抿唇,跟上去。
你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应该知道当年裴家的事了,壮壮一直说就当那家人死绝了,各过各的日子省得心烦,但我知道,他心里过不去。
种子落进松软的土壤,沈母用锄头往回一勾,浮土掩住了种子。
我和顾山川是一个山村里长大的,我父母没有儿子,看中了顾山川有出息,全家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他上学他当然是很出息的,成了我们那第一个大学生。说好大学毕业就结婚,四年过去他又要读研究生。我们也接着供,三年过去,他说他感谢我们,但他要结婚了不是和我。
沈母说起这些话,语速不疾不徐,语调也没有太大起伏,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人往高处走,怪不了谁还有两行,咱们得快点了。沈母搓了搓手握紧锄头,每一下落锄挖出的萝卜坑都大小均等深浅合适。
后来发生一些事,我怀孕了,我想一个人把孩子养大,没有爸爸也没什么。但我的孩子可以没有爸爸,他们夫妻俩却不能没有孩子
整整两年,我没见到壮壮,后来他生病,我溜进去看他,壮壮病成瘦猴了。我偷走了他是的,我偷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逃回祖祖辈辈生活的偏远山村里。
那里只有小学,壮壮也就只能读到小学。也就是那样落后的环境,没有信息素注册,裴家才找不到我们,他们大概也懒得找后来,他们彻底放弃过问我们,他们有了个出色的儿子,后来又夭折了,大喜大悲之后就遗忘了我们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直到现在,壮壮会挣钱了,他们又找回来了。
沈母把整块地都种上了萝卜,满意地长舒一口气。
孩子啊,壮壮给你那些委屈,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喜欢聪明人喜欢得钻了牛角尖。
殷未低头无可奈何地微笑,委屈谈不上。但我不理解他的喜好。
沈母叹息:从小,他没有爸爸,村里的孩子都笑他,说他是个傻子、臭捡破烂的,没有人会喜欢傻子,活该他被抛弃他就希望自己能聪明些,做大官挣大钱还不变坏。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才永远不会被抛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