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清读取的记忆里,“自己”按师尊教诲闭关修行深居简行,而师兄却三五不时地跑下山去流连尘世,直到七十年前最后一次下山,再回来已是永眠了。
师尊说他到底没逃过情劫。
情劫……
师尊教玄清无情则无欲,无欲则刚。
师兄告诉玄清情深不寿,过刚易折。
玄清只知情之一字,修仙之人万不可碰。
“嘶……”一剑惊鸿抽了口气。
玄清收回思绪,抱歉地看着缠绕在手指上的青丝:“弄疼你了。”
一剑惊鸿握住玄清的手,形状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一转脸,剑气冲出。
薛岚笑吟吟地推开门道:“糟糕,本想偷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然而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糟糕”在哪。
一剑惊鸿别开脸不理他,薛岚上挑的桃花眼像狐狸一般眯起。
“恩公,我的头发也没干,你能帮我擦擦吗。”
薛岚转过身去,捋起长发,沾了水的白色的里衣黏在背上,肉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玄清无视一剑惊鸿的眼刀,道:“当然可以。”
然后拿起长布先披到他肩上,期间一剑惊鸿招式连出,剑气横扫,玄清破了他十八掌二十四剑才完成这短短几步路的事。
于是,长布披到薛岚肩上的时候,一剑惊鸿趴到床上给了玄清一个熟悉的背影。
薛岚大笑出声,快意非常。
“哈哈哈……”
“好了。”
“哈……啊?”
玄清道:“头发干了,薛兄可以回去休息了。”
薛岚摸摸头发:“这就干了?”
玄清道:“用内力干得快,你的衣服我也帮你一起烘干了。下次注意,切莫只穿一件衣服出门,小心感染到风寒。”
薛岚还保持着笑的表情,跟被点了穴似的,站在原地。
一剑惊鸿在床上发出一声简短的“哈”,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玄清捻起他的一缕发尾,摸了摸,确实干了,于是问道:“还有事?”
薛岚苦笑道:“本来有,现在无了。”
玄清发现他的话是愈发令人费解了,只能笑笑。
薛岚败下阵来道:“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同恩公商讨要事。”
玄清目送他离去,关门坐到床上。一剑惊鸿是一刻不能离了玄清,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睡觉,玄清就坐在床角打坐,半夜偶尔给他掩掩被角,他警觉非于常人,立刻就能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与玄清对视片刻,又慢悠悠睡过去。
玄清凝视着一剑惊鸿眼角的胎记略略出神,修仙之人的时间是极其漫长的,等一剑惊鸿恢复神智还会记得他吗,百年之后的那个“自己”又会记得一剑惊鸿吗。
岁月的洪流总是不容抗拒地卷着人推向前去,他们只能顺应。
一剑惊鸿翻了个身,玄清轻轻一笑,他一个小炮灰何必庸人自扰,先过好眼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