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知晓祝眠的目的地?宦娘。而宦娘则是听从公子瞬吩咐。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设计好的。无论她来或不来,途中注定要有这些腥风血雨。她既已作出决定要随祝眠离开,便不该再顾及公子瞬,更不该再将此事隐瞒。公子瞬设局推他跨在生死一线上,倘若她再袖手旁观,又如何有脸面再求他救下自己?
“我,”她稍作停顿,“见过公子瞬。不止一次。不止一个。”
祝眠动了动脑袋,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她怀中,赞叹道:“他们的易容术在江湖中难有敌手,你竟能分辨出几人间的不同。”
这样的答复,她难免有些怔神,寻常人听到她的坦白,难道不该追问些因果?可他却在称赞她的眼力?
一念闪过。
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简单、最直白的答案。
当日,她劝祝眠吃下一碗黄酒酿元宵,酒与元宵混合是为剧毒。他身中剧毒,割掌放血引毒虫蛇蚁为他摄去毒素,应当知晓这种毒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所能拥有。
他一早就知道她有秘密,却没有拆穿。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这点儿秘密,因为不在意,所以挑明与否并不重要。
她眼神微黯,他是不在意背后的秘密?还是不在意她这个人?她是良善还是险恶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苏小姐称她祝夫人,他没有反驳,她欺骗姜弦是他妻子,他亦没有反驳。是全不在意,还是乐得默许?他既愿为她赎身,愿带她同行,险象环生下几次三番护她周全,便不该是不在意。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该分神思虑这些,却仍忍不住去想。
片刻后,她强迫自己醒神,转回正题。
——公子瞬要祝眠杀谁?
——不,不对,杀谁并不重要。
她恍然大悟,重要的是那个人在哪里,为祝眠定好目的地,继而以整条去路为牢笼,等待他自投罗网。
她温声询问:“此行要去哪里?”
祝眠回答:“迟州。”
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