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继续上马赶路,祝眠有意寻找人家,至晌午时见一缕炊烟,驱马追逐炊烟而去。乡野间的几户人家,黄土茅草房,穷苦贫困。祝眠给出金银,将谢华君安置在一户人家,并留下一匹马。
谢华君脚踝肿着,难以直立行走,只能眼睁睁看着祝眠与春容将她交托给农户后转身离开。眼看着二人即将消失,她不由自主地呼喊:“祝眠!”
祝眠仍在前行,却被春容拽着衣袖,被迫停下,回身看去。
“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为什么屡次三番救我于危难?”谢华君毫不遮掩脸上悲戚之色,明明与仇人咫尺之遥,她却将仇人当做恩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些年,祝眠多次出手救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能够斩草除根,哪怕由着她自生自灭也好,但为什么祝眠放过了她。
她期待着一个答案,同时惧怕着。可一旁立着的春容却又提醒着她,不会是她所期待又惧怕的那个答案。
祝眠有些苦恼。
停顿了许久,他说:“或许是亏欠你的。”
说完,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说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说完他就要走。
谢华君怔在原地,拍着桌子撑起身,哪怕脚踝肿痛无法安稳站立,她也要一瘸一拐地向着门口逼去。
她悲愤交加,咬牙切齿:“为什么?”
祝眠顿足回头看她。春容慌忙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祝眠拽住衣袖,拉到身后。
她不顾脚踝痛楚,愈行愈快,疾声道:“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独独对我心有亏欠?”她知道,他从来不是巧言令色的人,所以她相信他所说的亏欠二字。但又无法相信。
祝眠挡在春容身前,看着她步伐颠簸地靠近,轻叹一声:“或许是因为你送了我一把刀。”
“那是我爹的刀,我是将它送给杀了那些伤害我的亲人的凶手的恩人!”谢华君的脚踝终是支撑不住,站立不稳扑在地上,她距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伸长了手臂,却也仍差着那一线距离。
祝眠站在门槛后,拦下春容,眼睁睁地看她跌倒在地。
谢华君的双手抓在地上,抓起一捧黄土,拼尽全力掷向祝眠。黄土砸在他的衣摆上,随即缓缓飘落。她捶地哭号,泪水融入黄土间。她恨自己识人不清,错将仇人当恩人,也恨自己没有习武,不能为父母家人报仇。
黄土扑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令她姣美的脸颊蒙尘。
倾国倾城色,深埋黄土间。
血泪相和,却只能咬出句刻薄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