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池朝着两侧翻涌,凝滞在空中,宛如盛放的花瓣,而池底,静静地躺着一柄剑,剑身细长,剑柄处落着“浮生”二字。韩雪绍听闻过它的许多故事,譬如它轻盈似惊鸿,宛转似游龙,譬如它剑光凌冽,堪比寒夜中的月芒,有着不可泯灭的熠熠光辉。
可如今,它的身上印着一道道难以形容的疤痕,扭曲狰狞,即使夜露石的光芒试图将那些斑驳的痕迹抹去,也无从下手,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那些痕迹隔绝于万界之外。
“你之前问我,怎么不见浮生。”沈安世俯身,指尖轻触浮生,隐约能听见几声剑鸣,极其微弱,犹如奄奄一息的困兽,听闻主人的呼唤,于是低低地应和,“它就在此处。”
福至心灵一般,韩雪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夜露石不断汲取着外界的真气。
因为沈安世将这柄不堪重负的浮生剑归入石中,想要借夜露石来填补剑身的伤痕。
第二十七章 离开龙傲天的第二十七天。……
望着夜露石中的浮生软剑,韩雪绍问道:“为何?”
为何它身上覆满了诅咒一般狰狞的痕迹,泛着焦黑,连夜露石也无法填补这些伤痕。究竟是何物,才能在这柄白练清铁所铸成的剑,沈安世的剑上拓印如此不可磨灭的印记?
闻言,沈安世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懂。他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情绪,却没有回答韩雪绍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推动着浮生剑再次沉入水底,说道:“这些以后再告诉你吧。”
凝结的水珠缓缓向下坠去,噼里啪啦,好似玉石落在瓷碗里的声响,清脆悦耳,将那柄承载了厚重光阴的软剑彻底吞噬。很快的,寒池重新归于平静,没有惊起半点浪花。
“绍绍。”
缺少了竹林的遮蔽,视野豁然开朗。
韩雪绍捏着那枚三色玉坠,抬眼望向面前的沈安世。星月如昼,铺洒在他眉眼间、衣袂上,跌入外袍交叠的皱褶之中,拓成逶迤的山川,晃眼一看,好似盛着盈盈的水光。
“我本不欲干涉你的私事,”沈安世道,“不过,你初来清延宫的那日,有一抹游魂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我在确认你不知道它的存在后,虽出手将其解决了,但此事尚有蹊跷。”
“将那抹残魂彻底解决的一瞬间,我隐约听到了天钟的声音。”他看着韩雪绍略带疑惑的目光,如此解释道,“天钟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响起:第一种,有人渡劫成仙了;第二种,有仙陨落了。当然,你觉得疑惑是很正常的,因为只有位列仙班的人才能够听到天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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