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郡王当皇帝,他配么?”
“嘘,禁声!”
“怕什么,趁着皇榜还没张贴,现在说什么都不要紧的。比起永郡王,我就是喜欢煜王爷!”
……
而今许多人都带着面纱和帷帽,赵若歆和楚韶曜也不例外。他们安静地经过一伙又一伙的热闹人群,听着一伙又一伙人热烈地议论新帝的人选,倒也没引起谁的注意。
“你瞧。”赵若歆轻轻勾了勾楚韶曜的衣角。
楚韶曜艰难地将视线从赵若歆的身上转移到两边:“瞧什么?”
“瞧大家都很喜欢你啊!”赵若歆说。
楚韶曜驻足听了一会儿,而后沉默:“他们都认为本王会是一个好皇帝。”
“对。”赵若歆莞尔:“我也这么认为。”
她是真的相信,楚韶曜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明君,会和三皇五帝一般名留青史。如果是楚韶曜,一定可以力挽狂澜。
楚韶曜彻底沉默下来。
他们沿着城墙一路走,数过一块又一块的青砖,再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赵若歆轻声开口:“你不想当皇帝吗?”
她注意到了楚韶曜的沉默。好像从刚才在宣德殿起,楚韶曜就一直在拒绝登基。但是她又确实知道,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包括人才和财力,楚韶曜一直在私下里发展他自己的势力。若是楚韶曜当真没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他又何必辛苦周折地经营起那么大的势力?
“本王,不是父皇真正的嫡子。”楚韶曜声音嘶哑,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我的太子之位,是假的。”
他本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孽种,原就不该降临于世间,侥幸保住性命也该藏于阴暗污浊的角落苟活,可他却偷窃了曜和煜的煌煌名号,还被立为大晋朝的储君和太子。
他不配的。
赵若歆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早该知晓,出身势必是楚韶曜心中一道深埋了二十余年的脓疮暗疤。偏这道脓疮和其他伤痕还不一样,不是简单地直面痛楚就能痊愈。它碰不得摸不得,永远不能够得见天日,纵使血淋淋的揭开,也只会加深痛楚,根本无法疗愈。
“现在传位给你的,是大行皇帝。”赵若歆说。
纵使曾经“不配”,可如今却无论如何也该是名正言顺的,是真真切切的“父传子”。
“楚韶驰本身便是得位不正。”楚韶曜讥讽,语气辛辣,又很快收敛,像是怕吓到赵若歆。
“成王败寇罢了。”赵若歆艰难地替大行皇帝挽尊,纵使她心中同样讨厌刚刚驾崩离去的楚韶驰。“而且现在民间都说你是紫微帝星。韶曜,你的继位登基,是众心所向。所以,”她诚恳地说道:“你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误纠结。”
“你只该考虑自己愿不愿意接手这个皇位,而不是考虑自己配不配得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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