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娘,舟儿他——”陈侯夫人连忙起身。
“我会把陈世子当日义举一五一十地禀告煜王,相信煜王爷自有公断。”赵若歆迈出牢房大门。
“你当真认为你母亲做得对吗?”陈侯夫人忽然抓着牢房的栅栏,朝着赵若歆的背影大喊:“忠义?”
“你当她虞柔为什么私藏虎符那么久不肯上交?”
“她果真是恨皇帝未曾及时救下她的父兄吗?她虞柔既然忠义,又怎会因为这样滑稽的小家子理由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与君王作对?”
“她虽然从来只跟我说她藏着虎符只是因为深恨皇帝未曾救下虞将军他们,但我相信此事定有其他的真正缘由,我不信当年那个小宫女没有跟她说些什么!起码,我们陈家的暗子,前朝太子的奶娘,还在宫变里拼死向陈家留下了消息!”
“那平叛有功的新帝,昔年的永郡王楚韶驰,他在那场宫变里本是和逆奕郡王楚韶泰一伙的叛党!虞家少将军虞知书,就是一个不察的死在他的刀下!”
“虞柔拒不上交虎符,分明是不肯将虞家虎符交给杀害她虞家的仇人!不肯将虞家军交给一个叛贼逆党!”
“结果她临死倒是妥协了,跟我说什么放下了,让我将虎符交给皇帝,交给楚韶驰。呵,忠义,她虞柔是忠义了,可她有何颜面去见虞家嫡系?有何颜面自称一个孝女?!”
“她虞柔,分明是愚忠!”
赵若歆顿住脚步,音容沉静:“在君国面前,个人和家族的荣辱兴衰不值一提。国,永远都大于家。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母亲身为虞家嫡女,更加深刻的明白。前朝永郡王虽曾是逆党反贼,可他已经登基为帝,他便是国君,是君主。我母亲知道兵权分散旁落会对一个国家造成什么,为此她愿意将个人和家族的仇恨放到一边,愿意将虞家的虎符奉给君主,哪怕这个君主是她的灭族仇人。她将国家利益放在家族和个人的前面,是大忠也是大义。她永远值得我钦佩。”
“倒是您。”赵若歆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陈侯夫人:“您和我母亲攀比了一辈子,到临了还想要给我母亲贯上一个愚忠不孝的恶名,您不累吗?”
“您这个阴谋诡计地窃取他人虎符,逼死良妾庶子,谋逆失败祸累家族,牵连儿子,即将被斩立决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的母亲?”
陈侯夫人眼中疯狂的色彩暗淡了下去,她顺着栅栏锁链软软的瘫倒在了牢房里。
赵若歆拢紧身上的披风,离开陈侯夫人的牢房。
“赵姑娘。”有人轻轻唤她。
是陈钦舟,他就被关在陈侯夫人的隔壁。眼下他头发凌乱,胡茬拉沓,双目无神地倚坐牢房墙壁上。显然,方才的谈话,他已经全部听清。
“对不起。”陈钦舟喃喃地说。
“这是上一辈的事情,与你无关。”赵若歆在牢房前顿足。
陈钦舟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自嘲地笑道:“所谓的婚约,原来只是笑话。”
赵若歆没有回答。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了陈钦舟对她的心意。
“赵姑娘,谢谢你还愿意同我说话,祝你以后万事顺遂、平安喜乐。”良久,陈钦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