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好。”栾肃说,瞥向桌案上的赵若歆,又抬高了声音:“也就花费了两个多时辰而已。我和王爷从亥时开始动手,打蛋清搅奶油,揉面烘烤配料涂色,每一道工序都亲手上阵。虽然看起来繁琐,但我和王爷都有武艺在身,所以动作很快,只到子时就把蛋糕做好了。”
赵若歆微微怔住。
蛋糕是近年才从藩邦传来的新鲜玩意儿,工序复杂众所周知,尤其是从蛋清牛乳里打出奶油时要反复机械操作,耗时又耗力,繁琐又无趣。赵若歆还以为这些工序都会是王府里的小厮帮忙代劳,没想到全程都是至尊至贵的煜王爷亲自动手。
父爱如山,深沉伟大!
狗芍药这般厚爱,她便是结草衔环也报答不清啊。
感动。
赵若歆朝搁置在桌案一旁的皑皑寒剑看了一眼。方才听父亲赵鸿德讲,煜王爷丑时刚过、寅时之初就过来府中学堂了,就连雷打不动的晨练都改在了这片小竹林里。而亥时和子时又在王府中烘焙蛋糕。所以狗芍药这是,一夜丝毫未眠啊!
思索中的赵若歆手里还握着玉匙,想通关窍的她仔仔细细地看向楚韶曜的眼睑,果然在煜王墨染深邃的瞳仁下,看到了眼睑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乌青。
呜呜!
楚韶曜真得好好呀,他怎么会这般好,熬着夜一宿不睡地也要疼惜她这个半路闺女。
艹!(一种植物)
狗芍药是不是有毛病?她当了那么久的腿儿,好不容易才将他的生活作息都给掰正了,好不容易才将他劝养的白白嫩嫩。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又不注重爱惜身体了?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大病初愈,忘了他自己身娇体弱,忘了他自己的身子不止是他一人的,还是她赵·麻子·嗣的!
狗芍药眼睑下的每一片乌青,都是对她赵若歆长久以来劳动成果的践踏和侮辱!
赵若歆心内千回百转,一会儿喜一会儿怒,不知不觉就蹙着眉头停住了手中进食动作。反映在楚韶曜眼里,就是赵府嫡女抬眸专注地凝望着他,眸中一汪秋水波光流转,长长睫毛下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般情绪。
楚韶曜唇角上扬。
他这副普通丑陋的皮囊果然格外合乎胖丫头的眼缘。不枉他半夜里将王豹叫醒唤至跟前,命王豹替他搭配整理了今日的一身衣饰与发冠。
赵若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纵容狗芍药昼夜颠倒的胡乱作息。她深呼吸一口气,肃容道:“煜王爷。”
清新淡然的香气突然袭进她的鼻尖。
佚丽无双的男子欺身上前,狭长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修长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唇角。
赵若歆一下子怔住了,手中玉匙轻轻掉落在金碟里。
楚韶曜望着那似胭脂般殷红的朱唇,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墨染眸子里幽幽地泛着深邃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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