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赵若歆和楚席轩说悄悄话的时候,纪静涵就会故意踢踏桌子发出声响。有时干脆就搬着椅子坐到楚席轩和赵若歆中间的走道上,一副不将两人隔开就不肯罢休的架势。而那时暂居后排的赵若月,就会抿着嘴偷笑。
如今赵若歆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不免感慨物是人非。
正怅惘着,房帘被人猛得掀开,跑完圈的陈小侯爷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了,风风火火地朝她左手边原本属于楚席轩的坐席一坐,就掏出水囊开始大口饮水,闹出好大一阵的动静。
旧人不去,新人不来。
能携手度过一生的人终归是少。这一路谁都是走走停停,遇见新的人,结交新的人,再忘却新的人,转而投向下一个旅程。赵若歆看着陈小侯爷,笑着摇了摇头,将心头的那点子怅惘给抛诸脑后。
见赵府嫡女瞥过来还摇头,陈小侯爷以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他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跑步给累得,口中怒道:“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赵若歆下意识地说。
放下心中那子虚乌有的指腹为婚成见,赵若歆对待这位一起蹴过鞠的小侯爷很难生出什么厌恶,况且对方还在奉河春狩里告知过煜王府情报,算是友军。她不自觉地就拿出当初城南扮成赵麻子的那副口吻,熟稔地同陈小侯爷开起了玩笑。
陈钦舟:……
陈钦舟转过头,脸颊越发涨红,嘴里嘀咕了一句“不能跟女子计较”,继续大口仰头灌水了。只是脊背却不自觉地挺直了。
不多时,贺学究开始讲课。
带着大家摇头晃脑地读了会儿左传春秋,讲解的段落俱都是关于那些大器晚成,或者少时了了后来悔过终成君子的事迹。因着陈钦舟总是瞌睡,贺学究还走下了讲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就拿竹板敲打陈钦舟几下,到后来干脆就让陈钦舟站着听课。
一堂课讲了足足两个时辰,只在中途休息了一小会儿。贺学究全程都在不间断的讲授,只稍稍抿上几口茶水润嗓。
赵若歆许久不曾看见贺学究这般卖力讲课了。老先生毕竟年龄已高,精力不似从前,授课方式早就转成了答疑为主、讲授为辅,哪像今日这般滔滔不绝的。
课下赵若歆唤了彦文和彦武出去。一打听,说是老先生打安盛府小侯爷来了以后就变成今日这般授课模式了。每日里都要讲上许多篇章义,恨不得把各种知识点都揉碎了一股脑儿地灌进他们脑子里。听得那些借读过来的旁听生们如痴如醉,动辄两眼放光惊叹喝彩,可苦了他们这些只想混日子的小辈了。
“什么混日子!”赵若歆敲上彦文彦武的头,正色道:“你们真当自己还小么?我可是听说了,府上住着的那位五叔老爷家的赵荣表哥,他考中童生的时候也没比你们现在大多少。不求你们跟父亲当初比,你们竟然连老家亲戚都比不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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