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话语,难民们呜呜咽咽哭做一团。逐渐地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郊外的难民都被感染。
数以万计的难民明明衣衫褴褛、食不饱腹,却都齐齐地砸碎了手中的粥碗。
乌压压一片破衣烂衫的难民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字字血泪,恳请赈灾施粥的官员们撤了避难所,将金钱与精力都投入军队中,带他们收复家园、打倒魏狗。
那日哭声一片,京畿郊外黑褐色的土地被无边无际的鲜血染红。直到现在,郊外那片土壤都是红锈色的。
那些改变土地颜色的鲜血,都是难民们一个一个从额头上磕出来的。
也是在王宝儿怒斥百官的第二日,便传出了煜王楚韶曜私自离京、自请监军的消息。
王宝儿当日高声痛斥文武百官的时候,赵若歆正巧和祖母一同在场施粥作秀。
赵若歆记得王宝儿一出现,祖母就捂住了她的眼睛,忿忿不平地口中怒骂:“这种不要脸的下贱青楼胚子,也到这里来施粥了!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施粥了!”
然后就听见王宝儿指着带头官员的鼻子,发表了那一通石破天惊的言论。
赵若歆记得当时自己听着那些言论的时候,心脏怦怦的直跳,好似有一腔滚烫的热血在里面横冲直撞。十一岁的她恨不得立时就随着王宝儿去了,跟王宝儿一道提刀上马,学一回那替父从征的好木兰!
就连祖母,最后也是放下了捂着赵若歆眼睛的手,默默地抹着眼角的泪叹道:“这妓子倒是个不错的。”
随着回忆里思绪的越发清晰,怡红院那瞩目的招牌红砖楼宇也在视线里越来越大,赵若歆已经可以看到那绣在鲜艳的怡红二字。
“快到了,再往前走六七百米就可以。”她在沙盘上写道。
楚韶曜正歪在马车里拿着一本折子瞧,见此便高声吩咐驾车的符牛道:“再往前走六七百米就停下来。”
废腿说,为了保持期待感和神秘感,让到达所谓洞天福地后的心理满足度达到最高,也为了更好的洁净与休息双眼,这一路他楚韶曜都不能朝外乱看。一切路径都要听从腿儿的指示。
楚韶曜对待下属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对自己的废腿也很是信任,不愿意辜负废腿的一番好意,于是便欣然同意。
左右废腿与他一体,总不会真害了他。
于是,煜王的马车便这么在怡红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