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吃吃喝喝的大场面见得太多了,他现在对摆阔应酬已没多大兴趣。
“那也不能太寒碜了,你现在中了举人,出人头地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依我看,这事可以办得热闹些,好让前几年瞧不起你,瞧不起咱穆家的人好好看看咱们不仅今非昔比,且更胜从前了。”姚氏喜滋滋道。
穆家如今的财力自赶不上以前穆里侯还在时,可穆子训考上了举人,身份之间从“商”飞升成了“士”,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槿婳和穆子训见姚氏如是说,便都点头应好。
接下去的两日,每日都有人上门来祝贺,有送房产田地的,也有前来投奔甘愿为奴为婢的。
有举人的身份在,可以免除劳役田税,那些送田送地甘愿为奴的,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赶着上穆家来。
摆宴的吉日择好后,便是发送喜帖,槿婳也让人下了张喜帖送到杨家去。
送帖子的人到了杨家后,杨家只有杨婉儿一人在。
杨婉儿穿了件浅绿色的布裙站在院子里晾衣服,衣襟上湿哒哒的,脚下还有几只小鸡在叽叽喳喳地讨食。
一只小鸡跳到了她的鞋背上,身子一抖,往她的鞋背上拉了一小泡白中带绿的屎。
杨婉儿听到“噗”的一声,往下一看,鞋子都脏了,气得直蹬脚,那鸡受了惊,拍着羽毛跑得飞快。
“臭鸡,死鸡,居然敢往我脚上拉屎,你……你等着瞧,再过几个月,等你们都肥了,我第一个吃你。”杨婉儿边骂着边往院子角走去。
那里种了几棵山薯,薯苗爬过了墙,薯叶又大又绿,每一片有巴掌般大,杨婉儿便摘了薯叶往鞋面上擦去。
这一低头,她才发现,她这鞋子旧了,鞋头那磨损得厉害,再过段时间,她若还穿着这双鞋,她的脚趾非从鞋头露出来不可。
她原本可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如今竟沦落到这般田地。
不等她自怨自艾,流出几滴泪来,那送喜帖的人到了。
杨婉儿接过了喜帖,却不认得字,只得对送喜帖的人道:“老哥,有什么事,你直说,这帖子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不过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送喜帖的人一字一字道,“你那表姐夫穆子训穆老爷此番高中了举人,请你们全家九月十五进城喝酒呢!”
“啊……”杨婉儿听到这话,一时失了神。
“啊什么呢!到时带上你奶奶,还有你哥哥一块去。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见了你表姐表姐夫后多说几句好话,他们现在就算拔一根毛,也比你们的腿粗。有这么大的靠山不去靠,那就是傻子。”送喜帖的人说完,还想讨杯茶喝,见杨婉儿像根木头一样愣在那,很没个待客之道,努了努嘴便走了。
杨婉儿想起了上一回她到穆家去,她那般苦苦地哀求槿婳,槿婳还是不愿意收留她,把她赶回乡下的事。
用力地拽住了手中红彤彤的请帖道:“棠槿婳,你怎么命那么好?穆家败落了,你随随便便开个铺子就赚到了钱,你的相公以前不过就是个做啥啥不成的废物,如今居然成了举人,太不公平了,这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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