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胜看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您老怎么也出来了?”
丁氏笑着道:“去看大船,我也要去看大船咧。”
“这路上颠簸,”陈咏胜道,“怕您的身子受不住。”
“受得住,受得住,”丁氏道,“我见到了牛车、马车,还瞧见了村中的大纺车,还有这新建的屋子,就是没见过大船,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
“当年赵氏糊涂的时候,总跟我提及大船,现在赵氏没了,我就是村中年纪最大的,我与赵氏早就说好了,将来真的有了大船,要替她看一看,将来去了下面见到她,还得与她讲哩。”
陈咏胜听到这话也不好再阻拦,不过从镇州去登州要走上好些日子,他心里委实替丁氏担忧。
陈咏胜看向丁氏的儿媳妇:“可行?”
丁氏儿媳妇轻声道:“我们都劝过了,怎么说也没用,婆母说赵大娘过世的时候,非说自己见到了大船,那时候为了哄赵大娘高兴,大家只能顺着赵大娘的话说。”
“这两年婆母总念叨着,说赵大娘去了下面,明明没见过大船,却要说见过了,万一被问的多了,岂不是要露馅?她得帮赵大娘补上这个漏, 免得赵大娘怨她。”
陈咏胜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越是年纪大的人越不好劝, 总有自己的道理。
丁氏儿媳妇道:“里正放心吧,我们自己看护着,若是半路上婆母不舒服,我们就掉头回来。”
也好, 丁氏儿子虽然没了, 但孙儿、孙女都长大了,现在家中也有骡车,方便家里人照应。
丁氏儿媳妇道:“也算圆了婆母的一个念想,若是不走这一趟, 将来……恐怕我们还会后悔。”
日子越来越好, 年纪大的人恐怕看不到后面,所以只能把握住现在。
陈咏胜既然答应了丁氏,村子里的其余人他也不再阻拦,新皇登基时陈家村曾这么大动干戈地赶路, 当时还觉得, 这样的情形也就这么一次,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 就又要浩浩荡荡地离开镇州了。
还是手里有了银钱, 日子过得好了,否则就算想去手里也没那么多银钱。
再说陈家村的人也都看出来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多大出息, 还是得不时地出去见见世面。
陈家村要越来越好,他们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不能给良辰丢人。
陈家村还没启程,孙阿爷就找上了门。
“这次我们也想跟着,”孙阿爷与陈咏胜商议,“我年纪这么大了,也没见过像几个院子那么大的船。”
陈咏胜倒是不介意带上孙阿爷他们, 孙家村自己也有骡车, 不需要他照应太多。
陈咏胜道:“眼下村中不是在缫丝吗?您老放心?今年还要开书肆, 村子里都弄出眉目了?”
孙阿爷摇头:“还没弄好呢, 不过我年纪大了,也管不得许多,也得交给他们去做了。”
孙阿爷说到这里向前走几步, 低声道:“皇后娘娘说了, 造大船是为了将东西卖去海上,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早晚都得走这一步,可不亲眼看看,还真不知晓这步该怎么走,从前咱们几个村子都是跟着陈家村,这之后虽说还得看陈家村,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擎等着让人手把手的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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