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延庆的态度十分坚决,这在连诀的预料之中,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嫡长子,但是他若知道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连诀垂首,恭顺地道,“是,父亲,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连延庆这才放下心来,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诀儿,父亲知道你一向勤学苦读,心怀抱负,为父感到十分欣慰,但为父最看重的还是你平安健康。”
“是,我明白父亲的用心。”连诀点头,道。
连延庆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安心养身,不要多想,他才从书房走了出来。
一走出书房,他脸上的笑意便慢慢地凝固了,然后,一步一步往相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四九坐在马车前打盹,一见到那一抹蓝色锦袍的连诀,忙跳了下来,问道:
“少爷,老爷答应了吗?”
连诀没有说话,回过头,再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红瓦深墙,这里曾经是他的家,而从今天起,便再也不是了。
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将被一一埋葬。
“少爷……”见连诀不说话,四九又问道。
“答应了,走吧。”
“可是,大小姐那……”四九小心翼翼地看了连诀一眼,他也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身体好了之后就决定要出门游学,而且还是瞒着大小姐走的。
“她会明白的。”连诀终究将目光收了回来,跳上了马车,喃喃地说道。
是啊,姐姐,终究会明白他的决定的——
只有他离开了,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连累到母亲和姐姐了,只是,很遗憾没能和她面对面说一声再见,没能面对面对她说一声珍重。
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也许是明年,也许后年,也许在天涯,也许在海角,也许这辈子……再也不复相见——
别时不易见时难!
“四九,走吧。”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吩咐道。
“是。”四九跳上马车,驱赶着马匹,马车轮子咕噜咕噜地转动着,车子渐行渐远,渐渐地离开了相府的范围。
心,痛到无以复加,两行清冷的眼泪顺着他如玉的脸庞缓缓滑落,他的拳头紧紧,紧紧地握起——
再见了,姐姐……
再见……
*
今年的冬天来的来的比往年要早一些。
第一场雪在初冬的时候就下了,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相府一片银装素裹,几树梅花开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