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俩刚认识那会儿,温衍对盛柠不熟,都是礼貌叫她“盛小姐”,她就感觉这声小姐每回从他嘴里说出,态度听着十足居高临下,仿佛是一种上位者俯视下位者时虚伪而轻蔑的称呼。
后来她什么德性他多少也了解了,说话就更阴阳怪气,偶尔打嘴仗时叫她的都是讽刺意味十足的绰号。
盛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觉着温衍给她的绰号,抛开他刻意讽刺的意图,其实都还听贴切的。
财迷这个词确实非常适合自己。
但在此情此景下,此等不合时宜的距离中,被他这么叫,她哪哪儿都觉得别扭。
很像小时候她读书那会儿,有段时间正赶上换季,老家天天下梅雨,吸一口空气都是潮湿的味道,晒衣服好几天都不干,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换上了后妈给她买的雪纺公主裙。
那裙子好几层的雪纺,上面还有水钻和薄纱蝴蝶,对小孩来说是很隆重的装扮。
她穿着去学校,班上几个调皮的男孩子看到她立刻大惊小怪地哟哟了好几声。
“盛柠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吗?穿这么白的裙子。”
白雪公主才不穿白裙子。
盛柠这么解释,但男孩子们压根不听。
从那以后她被班上的同学叫了好久的“白雪公主”,这个绰号其实不难听,最多就是小男孩对小女孩的一种捉弄和调戏。
但是却很令人讨厌,还有或多或少说不出口的羞赧。
盛柠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温衍给她上的这一课不但让她加强了对男女之防的意识,还让她在心里更加肯定了一个真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垂下的眼睫一直在颤,带着愤愤的语气小声说:“……知道了,温老师。”
被叫老师的男人呼吸一顿,喉结凸起处吞咽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突然办公室里亮了起来。
有电了。
原本幽暗的视线变得明亮,也把刚刚因为看不清楚而变得胆大的荒唐行为照亮。
温衍的眼神依旧深邃,即使映在了盛柠玻璃球般干净的瞳孔中,也依旧让人探不到底。
还好这时候门外传来动静,是陈助理的声音。
“温总,有人过来开门了,您现在在里边儿方便吗?”
令人窒息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盛柠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劫后重生般的表情让温衍恍过神来,微蹙了蹙眉,退开几分,从沙发上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衫,淡淡回应门外的人:“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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