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后盛装打扮,坐在主座上染指甲,两个宫女将捣碎的凤仙花裹在她指甲上,太后的指甲很长,修剪得特别精致,她垂着眼皮,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薛慈进来后,朝戚太后行了一礼,戚太后仿佛才被惊醒的样子,看见她,脸上堆满笑容,忙让身旁的嬷嬷过去扶她坐下,“阿慈,你多日未进宫来看望哀家,哀家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她这话有点嗔怪的味道,不过薛慈和她几十年的手帕交,早就习惯了,她也不避讳道,“臣妇家中出了件大事,娘娘您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为了安置娴儿,茶不思饭不想,如今娴儿终于有了着落,臣妇心里也安定下来。”
当初楚靖杰向镇南侯府提亲,就是托太后当的媒人,因此侯府真假千金的事,虽瞒着其他人,却并未瞒着太后,满京城知道这事的,除了瑾淑长公主夫妇,也就是戚太后和楚靖杰了。
戚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她面上却仍然保持着慈祥亲切的表情,问薛慈道,“你说娴儿的事终于有了着落,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慈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忙将唐博青为唐娴看好夫婿一事告诉了戚太后,这件事她这段时间憋在肚子里,都快烂掉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讲出来,高兴得很。
她的表情却刺激到戚太后,她眼眸中透着冷意,声音里却满含担忧道,“可那范荆浩身份也太低了,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如何配得上镇南侯府的嫡出千金?”
薛慈不在意道,“范荆浩长相出众,外貌上与娴儿很是般配,至于官职,说不定他过些日子参加科举能中榜,就能做官了,再有侯爷帮衬着,日后娴儿嫁过去,也算圆满。何况范家虽然没落,毕竟也算书香世家,还有底蕴。”
戚太后猛地抽回手,被捣碎的凤仙花瓣溅了满袖子,宫女见状慌忙跪下来,惶恐道,“请太后恕罪。”薛慈也吓了一跳。
戚太后摆摆手,让她们下去,她平复下心情,对薛慈道,“为何不在京城勋贵子弟中,给娴儿挑选夫婿?”
薛慈微微嘟起嘴,快四十的人了,还能做出少女般的表情,“太后您知道的,娴儿她毕竟是在农家养大,跟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恐怕看不上她。”
戚太后闻言毫不在意,反倒笑了笑,“阿慈,以娴儿的身份,配个外地来的穷书生,实在是可惜了,毕竟蓁儿将来要嫁的是长宁郡王,倘若娴儿低嫁,她们姐妹之间生出嫌隙,难免要反目成仇,娴儿的婚事就交给哀家了,哀家定要在京中给她找个好夫婿。”
薛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太后竟会插手唐娴的婚事,可唐博青已经决定了,若是被唐博青知道恐怕会不高兴。
她终于发现自己似乎不该进宫来跟太后讲这些话的,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跟戚太后聊天便有些心不在焉。
临走前,戚太后道,“娴儿被侯府接回来,哀家还没见过,过两天你带娴儿进宫来给哀家看看。”
薛慈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为何,戚太后这次对唐娴婚事的反应,超出她的预期,以往戚太后从未干预过侯府家事,可这次她为何突然要给唐娴做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