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佟雅蘅厉声打断,不由自主捏紧了妹妹的肩,“这不还没结果么,不要咒他们!”
目光已溜向韩澈,意外之中地发现,他脸色苍白、薄唇发抖,身子也在抖。
“三哥、谨之,我们快去船坞那里吧!”佟雅蘅松开妹妹走向韩澈,“现在该装好了,趁风向好早点出发。”
......
岱瓦河流过浩城北郊,船坞距城区几十里。佟祁锋带来的是两艘赤马舟,以牛皮蒙覆船身,坚实又轻便。船两边都开有弩窗,窗边立着虎视眈眈的弓.弩手,箭已上弦,雪亮箭刃直冲窗外。船头全副武装的甲胄兵士威风凛凛,大夏旗帜迎风招展。
须臾装船完毕,韩澈夫妻登船,与佟雅萍挥别。佟雅萍将在目送姐姐姐夫离去之后和苏赫勒乘车至陆路关隘,从那里返回乌斯古。
船开了,苏赫勒一手揽着佟雅蘅的腰,另一只手向韩澈不住摇动,扭头见妻子还是愁眉不展,便凑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佟雅萍手帕都掉了:“啊?他真的没......”
“嘘。别声张,亲爱的。”苏赫勒一把将手帕捞回,低声道,“我和他打交道也不少回了,秦大人是位机智的勇士,怎会那样莽撞。”
佟雅萍想起来,秦正轩离开前与苏赫勒有过简短的谈话,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或者说,暗地布置了什么。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犹疑地望向丈夫:“这都一晚上了,毫无音信,你也不能确定他还活着呀。”
“但秦大人必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他在浩城的帮手也不只是秦家那些家丁。这人做事素来如此,喜欢走一步、看十步。你以为他猜不到那些人的意图吗,明知是陷阱还傻乎乎地跳进去?秦大人可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你那小脑袋瓜哪能想通这些......好啦,把眼泪擦干,跟我回宫吧。”
“唉,我就是难受不能帮忙营救巧菡......”
佟雅萍任由苏赫勒拥着走向马车,嘴里不放心地念叨,没有注意丈夫眼中的深思。
……
沿岱瓦河一路东行,分别经过库格、德尔、陶沃等近十座沿边城市,最后抵达营地所在固城。
固城前一站叫做巴滦,这里是乌斯古最东端的河口,也是大夏与北冽、渚篾三国交界。岱瓦河在这一带河面最窄,两旁山势陡峭,水流放缓,能清楚地看见北岸防守的渚篾士兵,身披黑色鱼鳞甲衣,手持盾牌长刀,熟铁头盔明晃晃地反射着日光。
佟雅蘅朝韩澈身边靠了靠。北冽巡逻兵随时会出现,虽然知道有渚篾盟友在,每到这里她都会紧张,毕竟离得太近。
“别怕,咱们这边也有人。”韩澈指了指南岸把守的大夏士兵,“很快就到固城了,北冽不敢在这里做手脚,他们占不了便宜。”
一路上,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他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好让自己不沉湎往事,让心口不再疼痛。
亲手杀了怀孕的妻子,这个认知让他痛苦万状,彻夜难眠。佟雅蘅如以往一般地安慰他,他还是恨得想砍掉自己那只扼杀绮璇的手。真是现世报,老天到底还是让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