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少奶奶吩咐,下官心中有数。”韩澈说着,看了一眼方巧菡,好像话中有话。
几人在厅里坐定,韩澈便问方巧菡昨天聂嫣璃来访的事,要她仔细地说一说。
方巧菡如实说了。扫一眼厅外守着的陈贯等人,略微心安。这回不一样,她不用担心被他给抓走了。
韩澈听得很认真,在听到聂嫣璃到访是为了添妆,脸上的表情依然专注,并没有流露出一点点阴沉。
方巧菡说完全部经过,低头喝水。行宫分别之前韩澈的话又萦绕在脑海,她始终不敢忘记,韩澈说这话时的眼神。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他已作为嘉勇侯府的一分子,有着不同的立场,不同的主导人。
方巧菡说话的时候,韩澈带来的两名属下就在记录,这两人都是书记官。记完,把写好的笔录拿给她看,“廖姑娘,如果写得不错,便请签字画押。”
方巧菡看完,齐素梅也看过,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对她点头。
方巧菡便签字按手印,韩澈端起茶盅喝水,齐素梅就问:“韩大人,奴家与聂姑娘也是闺中好友,能不能替她问一句,这案子审的时候,会把她也喊去吗?”
“不。”韩澈回以一个微笑,“此案当事人特殊,不会公开审理,聂姑娘的证词也会像现在这样采得。少奶奶放心。”
直到离开,韩澈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等方巧菡回到卧房时,发现身上掉下一张纸条,也不知何时别在衣袖的褶皱里的。
那是韩澈的字迹,只写了一句话:“佞臣之妻难为,依然等你。”
方巧菡冷冷一笑,慢慢地将纸条撕碎。
佞臣。韩澈是在说秦正轩吗。
指责聂阁老的那些言辞,不见得都是夸大的,比如专权。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并减税,聂阁老便提议税改,反对的声音很多,都来自利益被触犯的群体。廖峥宪告诉女儿,新税制本身的内容是有利于百姓的,但不论什么新政,关键还是执行,倘若执行不到位,乃至下级阳奉阴违,最终受害的也是百姓。聂阁老的主张是,不管怎样,第一步总要迈出去,不然积弊永远无法革除。他的做法不失为强横,甚至有些令皇帝必须接受的意思,自然要被骂专权。
方巧菡的目光扫过案头高堆的一摞书,都是史书,她收拾了打算带走的。历史,是由胜利者写就的,后人看到的,不过是书写者想让大家知道的东西而已。此外,不管聂阁老是怎样的人,她对秦正轩的为人,以及他对她的心,了解得很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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